86、冥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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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有过那么多的前车之鉴，仍旧无法改变和阻止勇往直前人们的决心，不撞南墙不回头,大抵就是为这些人准备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结果会怎样,却依旧盼望着有奇迹发生,若人生只是按部就班,那该多枯燥乏味。

于彩阁心而言,这不算抗旨，这是自救。于颍川王来说,便是存了几分忤逆和侥幸的心思在里头。

人们为自己心中所爱去为之奋斗,本就是应该的,天长地久和曾经拥有之间的抉择,不去赌一把，怎知结局不美好,纵使失败后所面临的后果,也在彼此的想象之中，纵然能不屑地说一句——大不了一死。然而真等到那个时候，便不知是不是如同想象中那样轻松。

这几日，太子帮皇帝处理政事，颍川王与朝中文臣接待异国使者。

楚王那边的禁足未解，可见皇帝对生母陆太妃是多么得言听计从。

这样一比较，反而显得晋王极为清闲,纵然年底旁人忙得脚不沾地，他却端着一副置身事外悠闲姿态，不会客、不聚友，即便有外人想拜访他,却经常扑了个空。

冥冥之中许是感知完颜太后大限将至，他日日去往长乐宫，虽还没到侍疾的地步，促膝陪伴总是有的，只因他日日勤勉，倒不怕人说他居心叵测，永寿殿那位可是大黎的皇太后，他的亲祖母，尽尽孝道也算是他的本分。

天家的亲情不能同寻常人家比，因为废后徐氏曾经的荒唐之举，至今令完颜太后不能释怀，故而对晋王总是存了几分防备的心思在里头。

晋王怎会不晓得，却也不道破，这便更加让完颜太后留了心眼儿。

说一千道一万的，还不是怕易储的事情发生，虽然几个皇子皆是完颜太后的亲孙子，可五根手指都有分长短的时候，太后难免对太子偏爱，对旁的皇子自然没有那样的上心。

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岁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能不能成气候还真不好说，完颜太后不知自己的话，晋王能听进去几分，老年人总爱唠叨几句，更或者是警醒：“这些天，你总来皇祖母这儿，落在朝臣眼里，指不定会怎样揣测你。”

晋王嘴角噙着笑，好像根本不在乎，他卷起袖口，露出左手手腕上的一串碧玺十八子，碧玺多色，他手上这串却特意挑了极为通透的天蓝色，衬出他的皮肤更为白皙。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完颜太后的手，专心致志地帮她修指甲：“说来怕皇祖母笑话，孙儿是想同人讨债，却不得要领，与其冥思苦想没有答案，不如来皇祖母这里偷懒。”

完颜太后哦了一声，倒没有太大的触动，似是随口一问：“是何人？欠你何物？”能得皇子惦记的，定非寻常之事，又或者是他话里有话，“堂堂亲王，若当真有人欠你东西，怎会要不回？”

晋王如今的身份，空有头衔罢了，长安里除了一处府邸，再无实际能掌控的东西，与原先徐皇后在世时居于金陵相比，称得上天壤之别，他知晓造成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是谁，却没有能耐讨伐回来，只能一步一步等待机会蚕食桑叶。

欠他的人太多太多，却不得与人说，只能用微不足道的口吻回道：“白眼狼罢了。”虽然说的轻飘飘，可晋王的眉头却微不可察地轻拢，颇为幽怨，更是自言自语道，“都说该知恩图报，她却向来以怨报德。”

完颜太后的听力这几日明显下降，并没有听到他后面说的，到底是不上心，未曾继续追问，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太子和彩阁担不上“白眼狼”这三个字，那么别人所亏欠晋王的，便是不足挂齿的事情。

晋王稍后叹息，无人能懂。

不一会儿，外间有宫人进来传话：“启禀皇太后，青唐翁主来了。”

完颜太后闻言，笑呵呵地吩咐秦嬷嬷快些准备热奶羹。

晋王原本放松的双唇，抿出一道弧度，似笑非笑的，眼底却是透着窗外的日光般，熠熠生辉。

完颜太后不去理会指甲有没有修剪好，她收回手，随意在帕子上擦了两下，问宫人：“太子未曾一起过来？”

宫人抬头说没有：“太子爷这几日一直歇在大明宫里，午膳后福公公不是才过来说——殿下这个月不来咱们永寿殿请安了么？”

完颜太后微怔，好似不记得了，她垂眸思考，真是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晋王对宫人努嘴：“去给翁主搭把手，小心她的腿伤，仔细别让她摔着。”

完颜太后又是一愣：“小五的腿怎么了？”

晋王欲言又止，原来完颜太后日渐减弱的不止听力，甚至记忆力也开始衰退，人老在所难免，他打马虎眼道：“前些日子摔着了，估摸着怕您担心。”

那边彩阁拄着拐杖进来，这厢还没行礼，完颜太后那边见状几乎大吃一惊，盯着彩阁瞠目结舌：“腿怎么回事？你这个样子，下个月该如何成婚？”

彩阁眉头一挑，不明所以：“成婚？”转念一想，又觉得五皇子与蔺元姝的婚期，好像与她没有太大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