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如隔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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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儿小声嘟囔：“所以奴婢怕王爷晚上忍不住会来找您。”

想念是一定会想念的，但总要懂得控制住自身的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颍川王应当明白其中的利害，彩阁便道：“待会儿你去席上同太子说我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

这样一来，任谁都不会过来打扰她。

彩阁早饿了，随意用了些鸡丝粥后，石榴儿伺候她宽衣，看着她抱膝坐在床榻上。

炭盆里的银碳烧得正旺，将寝间熏得还算暖和。

她仿若又掉进瞻前顾后的漩涡中，纵然和颍川王之间暂为不能见光的感情，令她虽苦犹甜，可多日来发生的事，她都出于被动的状态，一直不知怎么打破这个僵局。

她努力让太子厌弃她，可是却不能成为太子不娶她的理由，与天家联姻，女方向来没有选择的权利，不能说半个不字，甚至只在心中偶尔想想，都是对皇家的亵渎。

石榴儿不能帮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便是不给彩阁添乱。

若是此时石榴儿特意做长寿面送去殿前，想必也会被人猜忌用心，于是想着过去传话，丝毫不能拖泥带水。

承庆殿上只有太子、颍川王和晋王三人在用膳，殿中连个助兴的舞姬都没有。

石榴儿说明来意，准备告退。

太子问她：“彩阁还在生我的气？”

这叫石榴儿很是为难，还有别人在场，叫她如何回答：“小姐现在更为担心她的腿伤，若是以后不能自由行走，才更叫她忧心。”

晋王在旁忽而道：“三哥这话问的不对。”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都在等晋王继续往下说，便见他将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后，道：“三哥站在表姐的位置上考虑过么？若是表姐背着你同旁的男人有肌肤之亲，三哥会怎样？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荒谬！”太子明显生气了，“人伦纲常本是天经地义，女子怎能同男子相提并论。”

晋王唇角泛笑道：“那三哥何必介意表姐生不生气？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根本不用理会她的感受。”

太子眼神冰冷，似是觉得晋王对彩阁有非分之想：“你若无事，便常去永寿殿陪皇祖母，彩阁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关心！”

晋王仿若要挑战太子的底线，他站起身来，俯视太子那边：“三哥若一直自认比表姐身份高，即便你们日后奉旨成婚，表姐只会怕你、畏惧你，这种相处模式，也是三哥所愿？”

从前国师提醒过太子所谓的夫妻之道，皆被太子抛诸脑后，他是太子，以后更是皇帝，打小所受的尊卑启蒙已经根深蒂固，无法轻易改变，他和彩阁情感根本就出于两个起点，他需要的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即便曾经奢求过两情相悦，但那只是附加条件，不是必须存在的。

颍川王在旁让晋王少说两句：“六弟，注意些分寸。”虽从未见过太子暴怒的模样，可是眼前分明是山雨欲来之势，“不要闹得不愉快。”

晋王在宫外的时间不长亦不短，正是他成长认知的时候，说话难免不知轻重：“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为了天长地久么？”

太子原先的不悦，转瞬烟消云散，他竟从未想过会和彩阁天长地久，一辈子简直是痴心妄想，他握紧双拳，随后轻轻松开：“我所拥有的，哪样皆会长久，死也是会带进皇陵里的那种。”

晋王偏偏还要反驳：“表姐是人，从来都不是三哥可以随意掌控的。”

太子静下心来，考虑晋王为何如此针对此事，目的是什么，徐皇后的死太过突然，晋王不可能没有暗地里查明真相，这样一来，许是想挑拨些什么，太子本就觉得晋王居心不良，如今咄咄逼人未免太过招摇：“现在不可以，不表示以后不可以。”只要圣旨一下，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与其同我争辩这些个虚无缥缈的事，不如正儿八经寻个良家子，我倒要看看六弟又会如何爱护自己的心爱之人。”说着看了颍川王一眼，“合着四弟也是该成婚的年纪了。”

颍川王今夜没说什么话，不想得罪人是一方面，更是怕说错话：“早同三哥说过，我有中意的女子，我等着来日军功傍身，好向父皇求娶。”

太子以为颍川王说的是在四川时候认识的女子：“究竟是何身份，这般难娶？”

颍川王看似无意地瞟了石榴儿一眼，目光深沉道：“便当是我的天下无双。”

太子对此半信半疑，若真如颍川王所描述的这样，那般特殊，为何他人还在长安：“你同她各居一方，难道就不觉得想念么？”

颍川王的双眸沉静如水，他轻抚手边的酒杯，无比眷恋地说：“我确实很想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般的想念。

他也从未想过什么叫天长地久，许是在他闭眼归去之前，只要能同彩阁在一起，那就是天长地久。

——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老天荒。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