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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师妹不喜欢自己,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这是南离在经过短暂的观察后得出的结论。不同于长大后八面玲珑的躲避,现在的宁小玉还不能很好的掩藏自己对于一个人的喜欢和不喜。

小孩子从来不会去主动亲近同样对她照顾有加的南离,即使有,那也是在阮卿在场的情况下。

莫名被讨厌的某人在莫名叹了口深深的气后,又莫名接到了一个花球,被一群莫名的人围了起来。

他听见人们莫名其妙喊着,“接到了,接到了,是这位蓝衣公子接到的。”

接到?什么接到?今天不是来看花灯的吗?南离一时间还没转过来弯,便被一堆人,有男有女,簇拥着上前,期间耳边还时不时传来,

“佳缘自有天定。”

“这位公子命真好,能被云家的绣球砸中,等会是不是就要拜见岳父岳母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人士,这模样长得怎么这么俊俏?”等诸多话语。

南离看着满楼的红色与手中精致的绣球,刹那间便什么都知道了,这下他连最简单的礼貌微笑都无法维持,反而整个人都慌乱起来,颇为无措向身后望去。

只见阮卿被人群挤到了最边缘,整个身体都完美融入了阴影处,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已经快被拉上楼,正努力和其他人解释的某人却能感觉得到……师妹正在生气。

事实证明,这份直觉极其正确。

因为阮卿不只是简单的生气,而是处于一种气到爆炸的边缘,她黑着脸,默不作声牵着宁小玉,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强烈的低气压中。

让原本想要幸灾乐祸一下的小孩子都不敢再啃声。

宁小玉:“姐姐,我们不过去吗?”她乖巧仰起脸,露出被最近投喂得恢复了些许白嫩的脸颊,整个人也不复之前的木讷阴暗,大而明亮的眼睛就这样湿漉漉看着对方,像一只想要和人亲近的小动物。

小小还带着肉坑的手掌就这样紧紧握住少女,传来一阵温热。

几乎是“唰”地一下,阮卿心底烧的那股无名火就自己熄灭了,甚至她也没搞清楚那股火是怎么燃起来的,她只是站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身旁的柱子,神情恹恹。

“不过去了,师兄会处理好的。”

“要是处理不好呢?”

“处理不好。”阮卿闭上眼睛,想象了下对方跟别人拜堂成亲的场景,下一刻,她硬生生从柱子上扣出一块,碾碎化作尘屑,一字一顿阴沉道,“那我就帮所有人醒醒脑子。”

不是说施了掩藏面容的法术吗?怎么还会被看上?

不是说要万事小心,不沾惹凡间俗世吗?怎么还会被一个小小的绣球砸中?

阮卿承认自己是在迁怒,是有些无理取闹,但内心突如其来涌现的酸涩却刺得她心脏是密密麻麻的疼。

她这会儿急需找个什么东西发泄一下,这点从咯吱咯吱作响的拳头就可以看出。

但少女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比她更激动,只见一位同样身着蓝衣的青年苍白着脸,站在原地,几乎整个人都像受不了打击般摇摇欲坠,若不是阮卿想转移注意力,好心扶了他一把,恐怕对方会直接摔倒在地。

“多谢姑娘。”青年感激笑了笑,跌撞起身,一张勉强称得上俊秀的脸此时却是惨白无比,他凄惶望了眼楼上,嘴唇紧咬,一丝鲜血顺着唇角留下。

在周围看热闹的眼神下,固执立于原地,就算有里面的仆人出来拉扯也不肯动一下。

嘴里不住念叨着,“我会在这里等她,会在这里等她。”

阮卿:“……”她视线幽幽从楼上转到了青年身上,突然间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辛酸。

“你说我们俩谁会先等到呢?”她捧着那盏兔子灯,几乎要触到鼻尖,略带“忧愁”地问。

宁小玉:“当然是南离哥哥先出来。”才怪,最好晚点出来,这样姐姐就不会对他那么好了。

她眼眸清澈,语气真诚,看起来要多乖有多乖。

“而且姐姐这么厉害,绝对比旁边那个傻乎乎的呆头鹅厉害。”

傻乎乎的呆头鹅脸色愈加不好。

他们就跟来砸场子似的站在人家挂满红绸的楼下,被一堆人指指点点。

一炷香后,三人都被带了进去。

阮卿一掀开帘子,便看见一个颇为娇俏的少女不顾阻拦,向这边跑了过来。

嗯?

稍稍错身,她就看见对方和那个苍白青年拥抱在了一起。

阮卿:哇哦。她挑了挑眉,越过两人,将屋内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坐在主位的估计是少女父母,两人脸上此时皆带着不同程度的尴尬与怒火,站在他们身旁的则是一位写满不耐烦的男子。

阮卿用余光瞥了一眼,脚步虚浮,眼底青黑,便不感兴趣收回视线,这种类型一看要么是人家郎情妾意中的反派,要么就直接是炮灰角色。

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完蛋货。

完蛋货旁还有正对她歉意不已的好师兄。

阮卿:这样一对比,感觉对方就更完蛋了。

可能男子并没有一种名叫谦虚礼让的传统美德,他自认为潇洒地将扇子挥开,粗声粗气道,“今日的事希望伯父伯母能给我个说法,不是说好锦妹会将绣球抛给我,这位又是?”

他看着南离身上的普通布料,面露不屑。

被打量的人微微一笑,并未发火,只是清朗道,“我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路人,可也懂得些许医术,公子当时就站在云姑娘身边,云家既是绣球招亲,这距离就未免太近了,这位公子难道年纪轻轻就贵人多忘事?还是只有站那么近才能看见绣球?”

“你……”

“公子还是少生点气为好,毕竟我只是医者仁心,看见对自己疾病不自知的病人就难免有些担忧。”南离看着对方涨得通红的脸,继续慢条斯理道。

脑子和眼睛有病,一定要趁早治疗。

“你再说一遍试试?!”男子被气得火冒三丈,他根本没有将这个衣着普通,长得就比普通人好看那么一点的少年放在眼中,十几岁的兔崽子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简直岂有此理!!!

他想也不想便开口,“来人,给我好好教训这个兔崽子,告诉他什么是规矩。”

只是不等男子手下的人动手,一把小刀便顺着他的脸颊擦过,留下浅浅的一道血痕后又返回阮卿手中,“这位公子好大的脾气,在别人家就如此耀武扬威,等到日后成了云小姐的丈夫,岂不是大家都没了活路?”

小刀在少女的指尖快旋转出残影,可她的笑容却清冷无比,甚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以及,管好你自己的嘴,有些话说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再敢对我师兄无礼,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一片寂静。

“阿呀,骗你们的,这么紧张干什么?”阮卿瞧着不少人惧怕的脸色,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亲昵拉着宁小玉跑到师兄身边,笑容灿烂,“师兄,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这就需要问云小姐了。”

陡然成了时间焦点,被称作锦妹的云小姐紧紧拉着心上人的手,在一阵鸡飞狗跳的劝阻声中讲了个故事。

故事很对于阮卿而言很老套,但对于这对相爱的年轻男女确是冲不破的悲伤,云小姐与心上人孟公子幼时便有婚约,算得上青梅竹马,可奈何心上人家里突逢变故,家道中落,云小姐父母就突然取消了婚约,两个年轻人自然不愿意,但闹来闹去最后也没有个结果。

就算孟公子现在有了功名在身,云小姐父母还是不同意,坚持要把她嫁给柳州另一个大户人家—李家公子,也就是刚才的阮卿眼中的完蛋货。

今天的绣球招亲还是云小姐以死相逼,外加塞钱找了算命的“提点”云父云母,才给了心上人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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