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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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原本还悠闲的视线瞬间凌厉起来，盯着那个瑟缩成一团，手里捧着一个黑得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上滚了无数圈，却依旧面无表情小口啃着的小孩子，心情复杂。

即使听到了无数的谩骂，对方却也像个木偶般充耳不闻，不见悲伤也不见害怕，只专注于手中的食物，丝毫不见几年后的聪慧狡黠。

……

虽说她是猜到了自己要去找宁小玉，可这效率未免太快了，直接送到面前。

而且……左护法，你过得真的有点惨诶。

少女叹了口气，快步上前，轻飘飘往旁边一瞥，便震住了不耐烦想要开口的男人，蹲下身看着仍然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小家伙，伸手轻轻擦去对方脸上的尘土，露出最底端的……淤青。

“他打的？”

阮卿手下的动作顿了下后，愈加轻柔，指尖的灵气凝聚在一处，轻柔拂过小孩子的伤口，带来一阵舒适的冰凉，伤口突然间就不怎么痛了。

似是感受到脸上的变化，小孩子的眼珠轻轻转了转，看起来没有之前不似活物的木然。

她有点疑惑，不明白面前这个人为什么突然要这么温柔对自己，她明明都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了。

“他打的？”阮卿极有耐心地重新问了一遍，她笑得在所有人看来都很好看，俏而不俗，直看得那个已经准备好跑路的男人眼神发愣。

他是附近酒楼倒泔水的，整日与三教九流厮混，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一流，只稍稍一会，男人便知道小巷中这两个好看的出奇的男女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只是好色的本能战胜了恐惧，见得跟天仙下凡似的美人突然笑意盈盈望着自己，一时间什么都忘了，只觉得之前什么柳絮楼，明月楼之类的花魁跟对方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嗯。”小孩子对善意的敏感终究是占了上风，她虽然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姐姐现在还不想伤害自己。更何况，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被卖到那个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的存在。

即使年纪尚小，可在最底层摸爬打滚的这段时间，小孩子对一些事情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比如说部分地区只要脚踏入了，这一生也基本就被困住了，纵使里面有的人很无辜心地也很善良，可世道总是不会有耐心听她们解释的。

她绝不可以去这样的地方，她答应过杜姨要好好活下来的。小孩子紧抿着唇，消瘦的脸颊上除去木讷以外，陡然升起了一种义无反顾的决心与坚毅，她轻轻点了点头，又重重摇了摇头，算是对面前陌生人问题的回答。

“所以是他还是不是？”阮卿神情不变，继续温柔等待着对方的再一次回答，反正这也只是在师兄面前走个过场，无论是不是，那个男人她都不会简单放过。

“这里的伤是，那里的伤不是。”小孩子指着胳膊上崭新的淤青声若蚊蝇，看着那布满伤口，几乎没一块好肉的胳膊，不说本来就存了杀意的阮卿，就连一直安静待在一旁，深怕再吓到孩子的南离都露出了浓浓的不忍之意。

能对一个毫无反抗力的孩子下此狠手，简直是枉为人。

“他打了你，我就帮你打回来怎么样？”阮卿指着准备跑出小巷的男人，歪头笑道，然后不等对方回答，便身形一闪，下一刻，一个身体便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闷哼声。

少女收回了脚，她看着地上带着鲜血的牙齿，嫌恶皱了皱眉。

南离没有阻止她，只是平静唤道：“师妹！”

宗规明令禁止宗内弟子无缘对凡人出手。

“师兄！”

阮卿不甘心跺了跺脚。宗规，宗规，天天就是规矩。

“你总该要问他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此狠手？”南离淡淡道，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冷静，让原本以为自己今天死定了的男人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爬了过去。

“师兄。”阮卿望着他，最后在对方清冽的眸光中败下阵来，没再出手，“好，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理由。”

“她，她偷东西。”男人恐惧大喊道。“我教训一个小偷有什么不对？”他恶狠狠盯着正小心依偎着少女站的小孩子，面露威胁。

毕竟之前他之前遇到过这个小鬼无数次，只要一露出这种神情，对方就什么都不敢说。

但下一刻，小孩子稚嫩的声音怯怯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我，我没有，那些都是酒楼不要的食物，我都是在这里面翻的。”她指了指推车上的泔水。

“她撒谎。”

“我没有。”小孩子似是被对方泛红的眼睛吓到，开始不自然发抖起来，“他总是骂我们，说我们是老不死的带着小不死的跟狗抢饭吃，之前和我一起在这翻东西吃的老爷爷就是被他打了，然后就，再再也没醒来过。”

“他还把他的女儿卖去了柳絮楼，好多人都知道。”

柳絮楼是什么地方，阮卿和南离不清楚，但看小孩子害怕的样子和男人脸上的狰狞，是个脑子正常的，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问完了。”阮卿扭头看向师兄。

南离：“凡界有他们的官府，等会留一口气送到那里。”他轻轻叹了口气，动作轻柔抱起轻的吓人的小家伙，不想再看另一边。

最后阮卿独自送被打得真的只剩一口气的男人扔到官府门口，至于之后怎么样，她冷笑一声，施了个魔界最普通的摄魂术，作用就是勾起人内心最纯粹直白的情感，好人更好，恶人更恶，不是喜欢吃喝嫖赌吗？我满足你，那些衙役脸上加层幻术，也都是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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