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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命?”
“信不信不重要。我的意思是,我走到这一步,走往哪里,都会死。”
“怎么这么想?”文息又往前一步,他竟然皱起了眉头。
“因为……害我的人,我无力反抗不能反抗。他们手里有孟羽军,我手里,一抓,连风都没有。”她伸手还抓了一下。
“你可以逃走。”
“这里是我的家国。”
“你的家国是大瞿。”
“是东垣。”她笑着摇摇头:“我会守在这。”
文息歪歪头:“守什么?”
“守着世子,守着姐姐,守着世子妃,守着世孙。守着东孟。”
“为什么说守着东孟?”文息继续问她。
“四方旗帜即将揭竿而起,东孟不会置身事外,肯定要分一杯羹,旁边七星自然也要参与,从中把窥探依旧的跃仙关以内方圆三十里处夺走。”鹿温叹口气,接着说:“那是鹿跃江入海处。”
文息听完她的话,慢慢松开眉头,不由的笑道:“侠隐于市。”
“我不是侠,我已经没有用处了。”
“不是所有侠都有伯乐。”
“我不想要伯乐,谁的后尘我都不愿意步。”例如周隐。鹿温知道文息的深意。
文息没有告诉习深这些,但他觉得,他还会见到鹿温。
第二日白天,辰时开始鸣歌,整个东垣都在回荡着哀歌,曲调愁苦凄恻,整个东垣主街都飘荡着缟素,鎏余宫里也宁静十分。
青世子葬身火海,没有尸体,只好以衣代身,放入梨木金纹的棺材里,然后往王室陵墓移去。
周隐从大殷殿走出来,回味刚刚孟王那憔悴的表情,皱着眉头,沉思着。
“他明明爱权衡之术,孩子离世,却又一天哀悔。”
“他也是个父亲。”
孟王孟衣只有一个正妻,却有八个孩子。几十年来他对立储之事实在难度。想着用先朝之法权衡来引起争夺,左右周旋,却不想,竟然引来丧子之痛。
“但若说当初他没有想到今天,也一定是假的。”周隐不由得笑笑。
“对。”
周隐看了一眼文息,正要和他说话,就看到孟欲丞从下面走上来。
她一身素衣,小跑着来到他面前。低了低红肿的眼睛,抬头问周隐:“公子,要去看兄长吗?”
“怎么了?”周隐声音显得轻和。
“我觉得……公子还是尽快去沧元都吧。”她憋出来这句话。
“为什么?”周隐不由笑笑。
“那你能不干预此事吗?我不知道大哥怎么死的,他已经死了,我不希望让别的哥哥死。”她的话很明确,她也认为,凶手就在这几个人里。
“你要去见你父王?”周隐岔开话题。
“对。我去求他给大哥修他自己的陵墓。”
“他可不是东孟国公。”周隐皱眉。
“……”孟欲丞没有说话。
“你其他哥哥呢?”
“三哥四哥五哥,都在各自的封地。”孟欲丞往前上了两步,与周隐站在一块台阶上。
周隐所想与此没有差错。孟王果然把认为没有野心与实力的孩子分了出去,叫他们不会死在朝野党争之上,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只是,他们的命,好像就这样被安排好了。他们回不到家乡,要以客乡为家乡。
周隐不由得低低眼睛,显得有些低落。
孟欲丞没有说话,行了礼,往上走去了。
周隐看着孟欲丞离开:“青世子离世,果然有蹊跷。”
“昨日星猎,星火林的传令官对青世子说,没有火劫。”
周隐回头看向文息:“你怎么知道?”
“鹿涟的妹妹鹿温告诉我的。”
文息拉着周隐往下走。
习深摸摸肚子,看向文息:“文息先生昨天在河边与您对话的,是鹿温?”
“对。”
“原来先生不睡觉,是在想这些。”
“她还说什么了?”周隐看着文息。
“我会把她引给府君。”
习深听完文息的话,脸色陡变,立刻拉住文息:“先生为何引诱公子蹚浑水?”
“府君从沧海来,就是为了历练,况且,府君还要离开东孟。”
“这与公子想办法离开东孟有什么关系?”
“如若查出真相,有人可以帮助府君脱身。不然,就很可能是要沦为东孟质子。”文息回答习深。
“质子?”周隐疑惑。
“孟王为什么不杀府君?因为府君有利用价值,或者说,用府君,朝恒国达成交易。”
“什么交易?”周隐追问文息。
文息回头看向孟欲丞的背影,低低头,又看向周隐:“府君应该去见一个人。”
周隐不知道文息在打什么哑谜,但是他知道,这个人一定很重要。
习深看向孟欲丞进入大殷殿,回头看向文息:“这个交易不能做。”
文息没有停下脚步:“我当然知道。府君也知道。”
周隐更不明白了。
文息带着周隐与习深,来到了殷勤房,见到了鹿温,花了一块镂桃花白玉的价钱,买了鹿温半个时辰的说话时间。
“姑娘是鹿先生的妹妹?”周隐与鹿温对行礼后,相继入座。
鹿温点点头,没有说话。
周隐看了一眼身后跪坐着的文息,扭过头,看向鹿温:“是文息叫我来见你的。”
鹿温看了一眼垂着眼睑的文息,又看向周隐。
她的姿态完全不如奴婢那样弯着腰垂着头,她竟然抬着头,直直的看着周隐。
“鹿温生平,恐怕只有青世子的死因这么一个有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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