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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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小弟明强放麦假回来，馋了几次，老爹都没舍得给他煮一个吃。

于明军大手伸进那只老瓷坛子，一把就抓出来四个红皮大鸡蛋。

他拿着鸡蛋出来，却发现原本坐在门槛上的姜新棉不见了。

他以为人已经走了，刚想把鸡蛋再放回去，才发现灶火屋里风箱在响。

姜新棉虽然从小被娇生惯养着长大，却很懂得因地就势。

她初来乍到，不好白白受人恩惠，能帮忙干点活自然是好的。

而且，她也想跟这个男人聊聊，了解一下此时此地的大概情况。

烧火做饭这事儿她虽然没做过，农村的电影电视剧跟着爷爷奶奶可是没少看。所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学东西快，自觉拉风箱这事儿应该很简单。

她抱着风箱杆，吃力地拉着，一看见于明军，连忙讨好地问：“你看还可以吧？”

大姐明霞生得高挑，肩膀宽，大姐的衣服穿在姜新棉的身上，她整个人都像缩在里面，看着窄肩薄背，很是娇弱。

姜新棉是姜家三辈才盼来的唯一一个闺女，是整个家族的宝贝。尤其姜老爷子和老太太，那简直爱得跟眼珠子似的。

而且她还打小就长得好，娇滴滴画上的美人一般。虽说是农村姑娘，却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像城里小姐一样养着。

书一直念到高中，家里的活有爸爸妈妈和两房哥嫂，高中一毕业就去了村小学教书。

没摸过扫帚，没拿过簸箕，烧锅开水都能把锅烧糊了。

这样的姑娘，按说不是农村娶媳妇儿的首选，可是，谁让他一眼就看上了呢？

这几年他被老爹逼着相过的姑娘无数，她是唯一一个让他一看就挪不开的。

他当时就想，她不会地里活，他会。

她不会烧饭，他会。

她爱穿新衣裳，还吃小零嘴，他能挣钱，给她买。

他是在心里发誓要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只可惜，他不会像苗知青那样把心里话写成诗，画成画，念给她听，拿给她看。

如今她离家出走快两个月，也不知道都经历了些什么，眼见着性子是有了一些改变，竟然要主动帮忙烧火了。

不过，她拉风箱的姿势实在别扭，力气还小，风箱里的那口气，断断续续的，好好的火苗都快被她给拉灭了。

“出去等着吧。”男人说。

“我做得不好吗？”姜新棉抬起大眼睛看着他。

男人挠了挠头，“有点，碍事儿。”

姜新棉，“……”

姜新棉被撵回院子。她坐在一把小凳上，看见灶火屋里，男人金刀大马地坐在那里烧着火，灶膛里的火光映亮了他的半边脸。

男人生得好，鼻梁高挺，眉毛浓黑，眼窝有些深，眼神尤其深邃。此时他换了一件暗红色的跨栏背心，布料包裹着他精壮结实的胸膛，无袖的设计却显出他肌肉坟起的手臂。

灶火烤着他的脸，额上的汗珠一路往下，滑过他刚毅方正的下巴，滚过粗大性感的喉结，没入胸膛……

姜新棉不由就想起了在墓地时，跟老姜同志的那段对话。

–小姑奶奶是不是瞎啊？这样的男人都不要？我看着都想跟他谈恋爱了。

–别没大没小啊，他即便没跟你小姑奶奶结婚，那也是你的叔叔辈。

–叔叔辈怎么了？又没有血缘关系。

……

姜新棉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才会被弄到这里来啊！

她跟这个男人，又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呢？

姜新棉正想着，男人突然扭过头来。

她跟他的视线撞在一起，她没躲，大方一笑，“谢谢你帮我。”

于明军没说话，起身拿了一把长柄的黄铜饭勺，勺子里淋上几滴卫生油，就伸进了灶膛里。

等饭勺里的油烧热，他拿起一颗鸡蛋，在勺沿儿上一磕，蛋液滑进去，滋啦一声响，香气溢出，透明的蛋清就在勺子里隆起了一圈白色的裙边。

他再把勺子探进灶膛里烧了烧，拿出来，那颗鸡蛋就已经成了一只洁白嫩黄、香气扑鼻的荷包蛋了。

于明军把荷包蛋倒进一只粗磁碗里，黑乎乎的盐罐子里捏了几粒盐巴撒上，拿了一双筷子，就递了过来。

姜新棉连忙道谢接了。这饭勺煎蛋色香味俱全，无可挑剔，她顾不得烫，夹起来就吃，这只还没吃完，另一只又煎好了。

“谢谢了，两只就够了。”

姜新棉听老姜同志说过，他们那个年代，鸡蛋都是顶金贵的东西。萍水相逢的，她不好一气吃人家太多，再说，两个鸡蛋已经是极限，再吃就胆固醇超标了。

男人没说话，把剩下的两只鸡蛋也给她煎了，又冲了一大茶缸红糖水。红糖水递过来，于明军才想起这只军用茶缸是他平时用的。

他知道她嫌他，嫌他长得黑，嫌他大老粗，嫌他不会像那个小白脸苗知青那样说好听的话。以前他骑车载她进城耍，她坐在他的身后，却连他的衣角都不稀得牵一下。

想到这里，于明军就要去换杯子，刚要转身，姜新棉突然扑过来，一下扒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