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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日月无私照,皇后与公主却有私语。等朝阳公主走出长乐宫,才知道驸马去了平安巷。
“让你跟在世子身边不是让你装聋作哑的。”她眉目间藏着愠怒却顾不得上发作,只翻身上马带着侍女们往平安巷去,无论作为藩王世子还是她的驸马,他都不该去找郑照。藩王世子刁难新科进士会让本来还在观望的文官们倒戈,她的驸马刁难一个风流俊赏的才子则会激起的传言使她的名声受污。
来往的宫人看见有人策马出宫门,便知那是朝阳公主,恩荣无双。
画堂人静,郑照笑了笑,对平南王世子说道:“多谢世子好意,在下才疏,不堪此任。”
王壑停下转扳指的手,看向郑照道:“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也不过六品,你离开京城去镇西王府上住个一年半载,再辞官走也是五品官身,总比光身进士好得多。”
他的话正戳要害,既不用做事,又有官身与家中交代,显然在来之前已熟知郑照的秉性。
郑照垂下眼睛,沉默以对。王壑所言之事确实打动了他,只可惜他更烦看见藩王与皇帝之间的争斗,往事如寻去鸟,清愁难解连环。
这是婉拒,王壑略感诧异的看向他,用话激道:“我以为郑乱萤满身风月,不喜欢案牍劳形,难道也不忍抛却功名富贵?”
郑照皱起眉,王壑问住了他。再懒散的人也要吃饭,而且他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受不了饥来驱我去乞食,也不愿意偷禄苟活,郑照倒是第一次仔细想了想,庆国公会不会一直给他发份例。
进士当然饿不死,中了举都有大批人带着家财投献只为了不交税,秀才一张嘴可以吃遍乡里。
可有些事情不感兴趣就不想做啊。
郑照看向王壑,由衷的感谢道:“多谢世子提醒,我这就写篇润格当扇面。”
正面:大幅一百两,中幅五十两,小幅二十两,书条对联十两,扇子斗方五两。凡送礼物食物,不如白银为妙,盖公之所赠未必弟之所好也。若送现银,则心中喜乐,书画皆佳。礼物既属纠缠,赊欠犹恐赖帐,身乏神倦,不能陪诸君子作无益语言也。
背面:画梅多于买梅钱,纸高六尺价三千。任渠话旧论交结,只当秋风吹耳边。
王壑一脸震惊看着郑照无视自己专心致志的写扇面,还还换墨换纸的写了三四遍。他真没看出来洒金、泥金、冷金、浑金、屑金、雨金、片金这些乱七八糟的金到底有什么不同,每个都挺好看的啊!
“咳咳。”王壑走到郑照的身边,轻咳了两声。他不相信郑照还能假装自己不存在。
郑照听见后果然放下了笔,看看看,假装不了吧,王壑正有些得意的想继续刚才的话,却看见郑照带着扇面和笔墨往边上挪了挪,说道:“春寒料峭,世子注意身体。”
被嫌弃了……
王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他拿起砚台一下子把墨汁都泼到了扇面上。
郑照的心神全灌注在书案的扇面上,反应不及没有避开墨汁,乌黑的墨汁溅了他一袖子,脸上也染到些。
这回总该生气了吧?王壑冷哼一声,等着郑照的说话。
郑照眨着眼睛震惊的看墨汁污了素纸扇面,乌黑却深浅不一,他伸手碰了一下,手指蘸上墨涂抹匀,一脸惊喜吩咐道:“平湖,去取桑皮纸来,还有制墨脂剩下的松烟煤粉,额,还有柿漆。”
“好的,少爷。”平湖从王壑带来的侍卫腋下钻过。
一拳拳打在空气上,王壑瞪得眼睛都发红,他跟郑照怎么说话,郑照都不理会他,好像有恃无恐的样子。
郑照还真的是有恃无恐,只要王壑动他一下,皇帝连削藩的借口都不用找了。而且……他看向气得黑脸蛋都有些发白了的王壑,这个世子人还挺不错的,只利诱不威逼。
朝阳公主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这副场景,郑照用黑颜料涂桑皮纸,王壑一边帮他压着桑皮纸一边让他立即马上滚出京城。
“朝阳!”王壑抬头看见朝阳公主,吓得手连忙松开。郑照又没反应过来,黑颜料又溅了一身。
王壑看见朝阳公主一脸愠色,连忙说道:“朝阳你听我解释,我过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看你不喜欢他,就想着他别在京城碍你的眼,让他离开京城。”他说着就要拉朝阳公主的手哄人,朝阳公主低头看了他一眼,王壑连忙意识到自己的手全是黑颜料,不敢再碰她。
朝阳公主把手帕丢给他,说道:“你先出去。”
“朝阳……”王壑本来美滋滋的接过手帕擦手,一听这话立马又皱起眉头。自己走,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绝对不行!
朝阳公主叹了口气,问道:“驸马信我吗?”
“我说不信你会生气吗?”王壑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朝阳公主看着他说道:“会。”
“那我当然信你,深信不疑的信!”王壑果断道。
“嗯。”朝阳公主点了下头,然后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门。王壑咬着牙,磨磨蹭蹭出了门,一点都没有闯门时的威风。
王壑走了,侍卫们也跟着走了,屋子里只有朝阳公主和郑照两人。
郑照躬身行礼道:“公主。”
王壑说朝阳公主讨厌他,他想了想,自己与公主的交集只有妄园借灯一事。那次确实是他的不对,寻个梅花寻上瘾了,以至于走错了地方,撞上了公主领着贵女们赏雪割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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