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一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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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5点,一行人赶往机场。

当特里忒将吸血鬼从后备箱里翻出来时，对方那发黑的眼圈、沧桑的表情，令他疑惑不已。

但老猎魔人没有多想,拿出一个粉红色、sl号行李箱，将吸血鬼如折叠衬衫般勉力塞入有限的空间。

没办法,他们不可能押送俘虏登上飞机。只好用做了伪装可欺骗安检的行李箱装人,并办理托运。

银月侯爵安格列在被装进箱子前，转头看向另一边，那里杨峤正在以同样办法安置裴安。

他流露出渴望说话的表情。

但杨峤刚好埋下脑袋，开始用电钻给行李箱打制作隐秘气孔，没有注意到他。

安格列蠕动着，想要引起众人的注意……忽然背心一凉。

他僵硬扭头,发现不知何时，裴安已睁开眼睛,正冰冷地、安静地凝视他。

安格列：……

想了想，把头缩回去,乖乖躺好，安静如鸡。

接下来便是前往机场,过安检，办理托运，登机。

粉红色的sl号行李箱连同吸血鬼,在履带上经历各种坠落、传送、弹射后，被运送至飞机腹舱。

无情的颠簸、密闭的空间和没有恒温系统的冰冷舱室……安格列面孔发青，喉结颤抖,强迫自己咽下因反胃涌上咽喉的酸液。

这恐怕是他鬼生中最糟糕的一次旅行。

而另一头，同样待遇的裴安，双腿交叉,蹬着箱壁，稳定行李箱的平衡，维持着一种在有限条件下最为舒适的姿势。

划开手机，屏幕照亮他的眼眸。

在预料到猎魔人们的安排后，他不知从何处借了一部手机，下载好几部经典老片，聊以打发这枯燥乏味的漫漫旅途。

于是，安格列在分外煎熬中，听见隔壁行李箱里传来追车音效，和《疾速追杀》里约翰·威克暗压怒火的沙哑低吼“iwillkillthemall”。

吸血鬼心底很不是滋味。

历经两个半小时的航行，杨峤等人终于达到纽约。

他们打了的士，一路风尘仆仆地前往纽约地标建筑之一——高达108层的摩天大楼，地处纽约中心的巨塔，外表以银色与深灰玻璃镶嵌出充满抽象美感的巨树图案。

大楼顶端，安装有无比醒目的标识——“伊甸”。

人来人往中，杨峤拖着行李箱，在摩天大楼前驻步。仰望那几个闪闪发光的字母，有点无语。

“这就是你说的对抗黑暗生物的领袖组织‘伊甸’？也太张扬了点儿吧？这么高调，难道不会成为黑暗生物的靶子么？”

“就是要让黑暗生物们看到。”特里忒面露自豪，“因为伊甸的首领纵使放在神话中，地位依旧举足轻重。”

“待会儿见到两位阁下，可不要太惊讶。”

说罢，领着几人走进大厦。

他们体恤、牛仔的装扮，在西装革履的精英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老猎魔人不理会周围目光，大摇大摆地走向前台。

负责接待的女士对来者报以完美的职业微笑：“您好，请问您有预约么？”

特里忒将报废的圣经壳子丢给女士。

女士笑容不动，拿起验钞灯在纸壳背面扫了一下，现出一行拉丁文水印——“我们若说自己无罪，便是自欺，真理就不在我们心里了”（《圣经·约翰一书》）。

“请跟我来。”

女士带着几人登上电梯，按下一个隐蔽按钮。

电梯飞速上升，达到第108层尤未停止，最终停在指示牌上根本没有的第109层。

走出电梯，他们来到了一处宽敞、高雅的私人空间。

地板铺满深灰色羊绒地毯，梵高的艺术品在绿植中掩映，角落摆设象牙白的雕像。

身穿白色西装，留有希腊式卷发的英俊男人，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另一名红色套裙的典雅女人，交叠着长腿，靠在他的办公桌上。

男人气质儒雅，向特里忒微笑致意：“欢迎光临伊甸，天堂岛片区的猎魔负责人特里忒。”

“小特里忒不是外人，口气别这么生疏。”女人嗔怪道，向猎魔人伸出右手，“我们都很想你，孩子。”

杨峤感到惊讶，一是眼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女，竟然以长辈口吻称呼三十多岁的特里忒。

二是一路以来表现得不太客气的特里忒，竟然拘谨起来，向这两人展现出发自内心的尊敬、濡慕。

老猎魔人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握住女人的手，嘴唇在手背上轻轻一触。

“劳您挂念，夏娃阁下。”

抬头，向男人点头：“亚当阁下。”

杨峤微微一怔。

他没有问出诸如“是我想的那个亚当和夏娃么”的蠢货问题。

根据特里忒略带骄傲的暗示，以及对两人的尊崇态度。

这两位伊甸首领，应当就是西方神话中由上帝创造的第一对人类，因偷吃智慧果被逐出伊甸的亚当、夏娃无疑。

夏娃接受特里忒的吻手礼后，转向杨峤，湖绿的瞳孔照映着年轻的面孔。

“这位应该就是我们新朋友。”她优雅而和善，给人一种母亲式的亲切感，“听说你是一位域外来客？”

杨峤嘴唇一抿，没有否认。

为了与吸血鬼谈判，他曝出了这些信息，现在已没必要隐瞒。

夏娃问：“我很好奇，你的世界与我们的世界有何不同？”

杨峤道；“非常相似，无论是文化、体制、科技，我们那里也有纽约，也有上帝、亚当夏娃、天使和吸血鬼，但只存在于神话里，现实生活中从未得见。”

夏娃笑着拍掌：“那可太美好了。”

杨峤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你们的世界里，没有凌驾人类之上的存在，人类便是整个世界的主宰。”

“而在我们这里，人类被黑暗觊觎、蹂/躏.血族想要食物，魔鬼想要灵魂，恶魔想要杀戮……他们仿佛是寄生在人类身上的贪婪蛆虫，让大家都活得不怎么安心。”

“不过好歹天堂、人间、地狱三界拥有壁障隔离，他们不能以真身出现人间，只好拐弯抹角地做些坏事，让人间得以维持一定的稳定，直到三年前上帝突然消失不见……要茶么？”

夏娃递来一杯伯爵红茶，杨峤接过，道了一声谢。

夏娃笑了笑，端起另一杯茶，加了三颗方糖，递给特里忒。

“上帝的失踪后，源源不断向天堂汇聚的信仰之力失去主人，弥散开来，形成了一股无主的庞大力量。”

“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都在绞尽脑汁如何利用这股本该属于上帝的力量。”

“其中，天使决定用信仰之力来寻找上帝。于是他们驾驭那股力量，打破了天堂、人间与地狱三界的壁垒。天使纷纷降临人间，寻找上帝的踪迹。但却没想到，妖魔鬼怪们也趁机从地狱里钻了出来。”

杨峤摩挲着骨瓷茶杯，皱眉提出疑问。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人间早该闹得鸡犬不宁，但为何除了天堂岛这种被黑暗生物圈住的地盘外，其他地方，如纽约看起来还挺和平的？”

亚当接下了这个话题，解释道：“因为属于第一序列的神话存在并未能降临人间。”

“如那位撒旦，如地狱七君，又或者是米迦勒、加百列等炽天使们，我们没能在人间找到他们活动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