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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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奥瞪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做推开的动作,巨大的潮汐力使她周身的飞艇结构瞬间解体，两人浮在真空中。

由于光被极度扭曲的原因,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背影,后脑勺的头发被锡罗西揉得乱糟糟的。

身后漂浮着数块飞艇残体，其中有一片特别亮,隐约倒映出战舰的轮廓，和她保持恒定的距离向黑洞落去。

她的内心腾起某种说不清异样。

只是还没能仔细看清，碎片旋转而过。头脚被拉扯的感觉渐渐清晰,瞳孔一寸寸缩小,她开始慌神。

锡罗西就在旁边向她伸出手,维奥也伸出手努力向他靠拢,就在指尖差点触碰到的时候，她看见后面有一个人正快速朝她接近。

白色制服,灰色军靴，黑色短发，绛色的眸,像从天而降的天神,从深空中朝她奔赴过来。

他周身似乎蒙着一层隐约的光，闪烁着清辉。

居然是艾亚！

等认出来的时候艾亚已经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在脚下画出一道巨大的光环。

仿佛明白了什么的维奥回过头拼命去拉锡罗西的手，在真空中无声地呼喊：“手给我，锡罗西，手！”

两人的手终于交叠上,她紧紧抓着锡罗西的手指。

然而艾亚却握着维奥的手腕，一寸寸抽离，将她双手反折至背后，牢牢锁住。

维奥已经半个人落入光环中。

她摇着头发出悲鸣，胸腔被呛得生疼，眼泪不断流下来，模糊了视线，看不清锡罗西此刻是什么表情。

很想伸出手拉住他，很想抱着他，很想触碰他。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在引力空间闭合前，锡罗西一直望着维奥在笑，直至无尽的黑暗完全吞食。

“其实在外面的人看来，我们会拥抱着成为永恒。”

其实成为永恒的只有他，自己却没能做到。

维奥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葳蕤的草木，风吹动垂枝，有细碎的光影在脸上晃动，她木然躺在地上，好似做了一场精疲力竭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她扶着树站起来。

眼前是一片小山谷，清澈的水从高山豁口出飞流直下，打在岸边的青石上，叮咚作响，溅起大片水花。

水潭对面林立着怪山乱石，一座天然石桥高高拱起，有幽绿的藤蔓垂下，枝条上结着淡蓝色的小花，在空中不胜凉风地轻颤着。

天上悬着八颗大小不一的恒星，发出耀眼却并不灼人的光芒，把眼前的风景调成了梦幻的油画。

这是一颗陌生的星球。

维奥被动着接受着这些视觉信息，总觉得心里空洞洞的，像被人捅了一刀，胸腔盈满了血沫，沉甸甸的痛，她好像在梦中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藤条被一阵倏起的狂风吹得掀起，露出后面朝她走来一个人，白色的制服和乌黑的头发，脚步不徐不疾。

他在维奥面前站定，抬手摸上她的脸：“醒了？”

一句话唤醒了七窍，记忆开始复苏。

那场生离死别的梦魇一下子蹿出，在脑海轰得一声炸裂开来，抽丝剥茧的痛楚在四肢百骸游走。

维奥跳起来，狠狠地推开艾亚：“为什么不救锡罗西？！他就离我这么近，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可以拉住他了！”

艾亚被这猝然的力道逼地后退了两步，他晃了晃身子。

维奥扬声道：“你就这么恨他？恨到见死不救？”

他平静地看着她起伏剧烈的胸膛和发红的眼眶，轻声笑了：“是，我是不喜欢他。那你呢？就这么喜欢他？”

不知是不是光照太过强烈的原因，打在他的脸部轮廓上，凭添了一丝阴沉与戾气。

维奥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却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冷漠：“这不关你的事。”

“你不用装。”艾亚笑意更深，语气嘲讽：“你对金丝撒谎，和他跑去赫赫尔星，又一起去准备去南十字看火流星。后来飞船跳跃装置出错，你们临死前还不忘亲吻，我该说你们太深情呢，还是太愚蠢？”

维奥脸色变了变：“你怎么知道？”

“忘了告诉你，植入你体内的追踪芯片不只是定位那么简单，还能记录你眼睛看到的每一样东西。”

“所以，你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我根本没骗过你是不是？”

“是。”艾亚低头看着她。

维奥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直到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才挤出一句：“无耻！”

“无耻？”艾亚朝她走了一步：“你还要感谢我的无耻，不然你早就和锡罗西一样，死在黑洞了，还能留条命在这里和我吵架？”

“如果可以，我会选择和他一起死，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