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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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朝生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他如同往常一般的拎着一些吃食,单手开了门,一边换鞋一边道：“小段,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他,屋子里只大厅点了一盏灯，静悄悄的，家里有些乱，玄关口的鞋子摆放的东一只,西一只。

有几件衣服和几个靠枕在瓷白的地面安静的躺尸。

陆朝生怔住,他顺手将鞋摆好，然后将手中的吃食摆放在桌上，拾起地上的靠枕衣服后便看到了静静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某人。

大厅的灯光是带着些许暖黄的，映照在少年的身上泛起浅浅的柔光，带着些神圣纯白之感,不由得令人想起西方教派中不可亵渎的圣子,或许又是天使,陆朝生想。

少年怀里抱着一个表情沙雕的海绵宝宝，微尖的下巴陷入海绵中。他全身蜷曲着，像是一柄弯刀,睡梦中的表情微微皱起，又像一只天真的、不通世事的猫儿。

陆朝生感觉心脏处蓦地柔和了下来，这是他守着的少年，像是经历了一场花开，少年比起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更加亮眼、更加令人惊艳向往。

陆朝生轻轻将抱枕摆好位置,衣服收入衣橱，他轻轻的坐在少年的身侧，将桌上零散细碎的物件收拾好。

室内的窗帘并没有拉上，今晚有一弯半缺的月亮，斜斜的月色照进屋内，因着沙发靠近阳台，皎洁的月色铺陈而来，与暖色交融在一起。

陆朝生鬼使神差的伸出修长的指骨，他的皮肤白的清透，在灯光下更是莹润，像是一块玉石一般。

他的指尖刚触碰到少年的面颊的时候，少年便似有所感一般的睁开了黑亮的双眸。

那眼眸中带着些刚醒的浅透的雾色，柔柔淡淡的，似乎还带着几分茫然，只是那眉心皱着，总透着几分烦躁的意味。

“陆哥你回来了。”他刚说完，视线下移，陆朝生迅速的收回手指，手微微背在身后，面上不由自主的染上几分浅淡的红晕。

段衍揉了揉脑袋，半坐起身。

“现在几点啦，下午睡得我头都晕……”少年的声音有些轻软，似乎还带着几分力不从心。

段衍向来都是阳光灿烂，仿佛全身充满活力的，今天倒是难得的神色萎靡，看着就像被抛弃的小猫咪一般。

陆朝生心中微软，默了默，直起身走到餐桌边，一边道：“已经八点了，小段，你晚饭吃了吗？”

段衍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没有，今天……没什么心情。”

陆朝生将手中的饭盒放到茶几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拆开裹在外表的塑料袋：“今天给你带了水煮肉片，加的米线，辣酱是你喜欢的类型。”

一股香味扑腾而出，段衍鼻尖微耸，肚子开始抗议了起来。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吃，既然都买了必须得吃啊。”

陆朝生眼角含笑，将筷子递给他，跟伺候老佛爷似的。

段衍看着他眼底温软的情绪，陆朝生的表情实在太过温和，就像雪川在阳光的照射下融化后微凉中带暖的雪水。

眼底的情意几乎像是化作春水一般泛.滥流淌。

段衍心中一慌，不由得微微避开他的视线，两人之间一时静谧无声，室内流淌着温馨宁静的氛围。

陆朝生静静的抬眸看了他几眼，或许是因为水煮肉片太辣了，他向来浅色的唇此时被辣的红的微艳，眼角都染上几分浅淡的红晕。

“小段今天有心事。”

他一字一句的说，用的是陈述句，尾音还带着几分浅淡的轻.喘，或许是被辣的有些受不住。

段衍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在扫到陆朝生绯红的唇畔时忍不住下意识躲闪开来。

心脏都好似被撞了一下。

他垂着头沉默了会，又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眉间的郁色难以化解。

陆朝生也不再多说，他的眼神始终是温和宁静不带丝毫探询的，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段衍才能在他身上感受到难言的安全感。

像是全身都被包裹在温水中的感觉。

段衍抿了抿唇，轻轻放下筷子，陆朝生看到他这个动作就十分有默契的将水杯递给他。

段衍一怔，抿了一口水，忽然发现，陆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像是另外一个他一般的照顾着他。

陆哥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就得出他下一步的节奏，与他默契十足；他总会在早上给他煮粥变着花样做早点，午餐为他准备妥当，都是他爱吃的菜食，晚餐为他带宵夜。

陆哥在他生病的时候忙前忙后，给他烧热水擦身体，温柔的喂他药物，怕他喊苦给他准备糖果。

陆哥为他打扫房间，无论他弄得多乱，只要他一回来，一切都会重新变得井然有序，调理得当，完全不需要段衍操心。

陆哥无论在哪，第一个考虑的都是他，即便是在平日里的餐桌上，都会为他剥壳挑卡，将一切最好的呈现在他面前。

段衍在这样的照顾下日渐习惯，他平日里甚至都感觉不出来陆哥对他的特殊，因为太习惯了。又或者，他对他太好了，又完全不索取什么也不说什么来讨赏。

段衍总是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一回头，陆朝生就会站在他的身后。他的后盾永远都是他。

段衍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有些迷乱，这样真的只是普通的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