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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医教的几位长老也陆续到了。
香炉里的檀香与淡淡药香交织。白妗把玩着琉璃杯,剔透的碧色杯身镶嵌着金线,仍是一株垂花兰。
这个巫医教…对那早已消逝的王朝的崇拜…究竟到了怎样疯狂的地步。
“既然都知晓了我的身份,是不是应该放了人呢。”
她看向主座上的族长。
“放…谁?”
“我的情郎。”
听到这几个字,长老们面色僵硬。他们互相递了一个眼神,神色有点奇怪。
“果真是…大人的情郎?”
白妗眯起眼睛,心如乱麻。
难道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果然,就见大祭司笑了笑道:“明妃大人要慎言。据我所知,与你同行的那个男子姓姜,乃是大昭姜氏的那个姜,又怎么会,是大人的心上人呢?”
“他是毓明太子!”立刻有人接口,如同一槌定音,不留任何回转的余地。
白妗看了过去,这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说话的时候激动地站起了身。
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满脸皱纹,一只眼用黑色的眼罩蒙住。
“此人是北院长老,存活下来为数不多的巫族嫡系后裔。”
小女孩软软的声音传来,是月儿柳。
白妗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得她羞怯一笑。
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回忆,老人一五一十地将旧事说来:
“当年末帝年弱,姜氏小儿窃国立昭,那姜家家主更是下令,将我一派赶尽杀绝…一个巫族人甚至可换赏钱十金…到最后竟演变成只要沾亲带故就不放过。
他们大昭人只把我们当畜牲,任意屠宰!老朽这只眼睛,便是被那些官兵射伤!数十年来日夜提心吊胆,带着儿女东躲西藏。流离之苦,父母之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老朽!而这些统统都拜姜家人所赐!”
那只空荡荡的眼眶中好似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白妗默了默,“你们打算怎么做?”
“月祭之日,取毓明太子心口血,告慰先祖亡灵!”
白妗立刻道:“不可!”
老人摆过脑袋,敌意地看着她:
“先前大人曾说,那太子是你的情人?总教明妃,怎会与大昭太子有所苟且?!如此说来,便不得不令老朽怀疑,你——是否是冒充的了!”
有人大声附和:“你说你是明妃,有何凭证?”
“对!凭证!”
有此一出,屋内其他人也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小人物就是这样,极易被煽动,见风是风见雨是雨,不过也正是这样,才好控制。
玉空见淡淡一哂,端起茶杯,掩口饮了下去。
族长是去观礼过继任大典的,当然知晓白妗就是如假包换的明妃。不过祭司没有表态,他也选择了沉默不语。
白妗环视过众人,真有意思,方才还殷勤跟什么似的,现在说翻脸就翻脸,屋外的武卫甚至都悄悄走了近来。
凭证,不就是那个东西么?
白妗举起手,铿锵有力道:
“丹书玉令。”
这四字落下,周围的骚动果然瞬间平息。
“妾身年纪尚轻,继任未满两年,各位前辈不知也是当然。但,诸位必定听过丹书玉令、与前明妃玉氏之名!她叛出我教,一并带走了那个宝物…此物流落于皇宫之中,妾身接近那太子,便是为了重夺至宝,复我明妃之望!”
有人质疑:“玉氏不是早就已经死了么,你要到哪里去找?”
“她还有个很是疼爱的亲子,如今在朝廷的天牢之中。我已与之见过一面!丹书玉令便在此人身上。”
听到这话,玉空见的眸光动了动。
白妗缓缓抛下最后的诱饵:“如若各位相助,妾愿事成之后,与诸位共享此宝。”
诱动人心的贪婪,使得利益最大化。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人人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蠢蠢欲动。
毕竟他们不像北院长老,与皇室有不死不休的大仇,最先考虑的还是与自身最切实的利益。
忽然有人出声,如梵音一般美丽的声线,振聋发聩。
“不要信她。”
“她只是想救大昭的太子。”
玉空见道,“她要背叛青衣教!”
白妗再一次后悔,没早早掐死此人。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自小长在教中,师父乃四大门主同门,长到如今全是师父教我养我。诸位试想,若叛出青衣教,与皇族人纠缠不清,对我有什么好处?难道玉惜露的前车之鉴不够警醒么!我不会如此愚蠢。”
“牙尖嘴利。”他一哂,转了转拇指上的指环。环为蛇形,蛇口叼着一颗红色宝石。
“诸位,若是信我,我便能安抚此人,化干戈为玉帛,想来用太子殿下交换一个天牢死囚,大昭陛下是极为乐意的。”
不错…如若他们真的杀死毓明太子,大昭天子会善罢甘休么?只怕又要回到东躲西藏的日子!
有这样一个筹码捏在手中,不如拿来换取更丰厚的利益……可,孰知这女子话中真假?他们能够信任她么?
这可与全族人的性命攸关啊!
众人交头接耳,玉空见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妗。
她亦平静回望。
最终是族长笑道:
“一时半会儿,恐怕给不了大人答复。不如容我等细细商议,再做决定?”
*
回廊上,白妗拦住了正要去药室的玉空见:
“带我去见他。”
“凭什么?”
“凭我身负明妃之位。”
他嗤笑,“明妃不过空有个名头,难道你觉得,于我有任何威慑?”
她忽然逼近前来,将他上下打量。
玉空见被她这种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拉了拉肩上的大氅,越过人便走。
却被拉住了衣角,白妗不发一语,将他强硬地拽出了长廊。
直到进了族长特地给她准备的厢房,玉空见望望白妗,神色有些不解。
她把门甩上。
少女神色晦暗,朝他一步步走近,不知为何,玉空见竟节节败退。
她踮起脚,伸手解开他的大氅,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下巴。
玉空见从未与女子靠得如此近过。
大氅落地,微微的凉意钻入衣袖。
她冲他一笑。
忽然一掌捣来,正中腹上,痛得他弯下身去。拳脚如同雨点落下。
……
末了,被少女压在腰上的玉空见,只觉浑身骨头都要断裂。
他倒吸一口凉气,终是带了怒意道:
“你不像个女人!”
哪有女子一言不合,逮着人就揍的?!
白妗手里还抓着他一把头发,发冠被她扯掉了,满头乌发凌乱地散于地面,整个人像被狠狠地□□过,毫不客气地反讽回去:
“我看你更不像个男人!”
他顿了顿。
忽然感觉到,坐在自己小腹上的臀部柔软。眸光意味深长,渗血的唇角勾起,冲她嘲讽一笑。
“也许…是你的魅力不够。”
白妗气得又照着他那脸打了一拳。
如花似玉?马上让你毁容!
这一拳下去用了九成九的力道,他却仅仅是闷哼一声。
这个人是铁做的吗?没有人类正常的情感吗?既不呼痛,连泪水都不掉一滴!
那肯定是揍得不够狠,白妗继续挥起了手,被他一把握住:
“不要太过分!”
他紧紧地捏住了她的拳头,拇指上的银环硌着她的手指。这人虽没有武功傍身,力气还是很大的。
反正也揍了个舒服彻底,她索性甩手,从他身上爬起。
谁知被他的大氅一绊,一个踉跄,又直直往男子半坐起的身体压了下来。
玉空见后脑着地,磕得眼冒金星,真真实实地动了怒气:
“你…!”
又不是故意的!白妗刚想吼回去。
化机推了半掩的门进来:“兄长,你怎么在这里啊,我寻到一个方子,你帮我看看…”
看见屋内的场景他呆了呆:“你们…”
“这还是白日…就不能忍一忍?”
“……”
“……”
没看到人脸上的伤么?!白妗倒胃口地睖了化机一眼,把人看得汗毛倒竖,落荒而逃。
地上男子一声笑。
白妗立刻瞪住他,恨不得化身豺狼,撕吞了此人。
玉空见忽然说:
“我可以带你去见人。”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白妗神色警惕,尤其像一只炸毛的猫。
他面无表情地轻吐几个字。
她思忖良久,点了点头。
……
玉空见没有食言,带她去见了姜与倦。
只是去的路上,让白妗坐进那顶鲜红的轿子,反绑了她的双手,双眼也用深红色的绸带遮住。
嗅到轻薄的药香,玉空见坐得离自己很远,这让她稍稍安心。
宽大的绸带挡住少女大半张脸,下颌尖尖,她微侧脸,似乎在感受光线,深红勾勒出眼睛形状,映得肌肤雪白,脖颈修长。
玉空见看了一眼,别开目光。
白妗不能视物,只能感觉到似乎走了很久。
难道关着姜与倦的地方,是在宅院外?
下了轿子,一路被人推搡着走。
听见淅沥的水声,自己解开反绑的双手,白妗将绸带拉下,重见光明的一刻,却是久久怔住。
“怎么回事?”她听见自己轻声问。
“没死,病了吧。”身后的玉空见没什么情绪。
“你能不能出去?”她冷声。
玉空见不动。
她低了头,“出去一下好不好。”
这人头一次对他温声细语,玉空见罕见地愣了一下。冷着脸走到牢室之外,抱臂在一边看着少女往青年走去。
竟然执意走上那个人的老路,可笑。
光线昏暗,这是一座水牢,周围都是深不可测的潭水,只有一个潮湿的石道,连接中央的牢室,三面水流垂如帘子,落至潭水之中淅沥作响,水花四溅。
姜与倦便躺在中央的圆盘之上。
他还是那身灰布衣衫,尚算干净,却也好不到哪儿去。修长的身体有些蜷缩,侧躺着,面容被乌发盖住,露出的皮肤苍白。
手脚都有干涸的血迹,被拇指粗细的镣铐锁住,扣在地面凸起的铁环之上。
白妗蹲在他的身边,拨开乱发,将手放在他的眼睛上。
他的肌肤滚烫,脸色也苍白得不像话。
于是白妗摸索下去,点了他的睡穴。
将白绢在水帘边浸湿,细心地给他擦拭,敷上额头,像山洞里,他照料自己那样。
中途,姜与倦似乎要醒了过来,干燥的嘴唇微阖着呢喃:
“妗妗…”
她用沾水的指尖,点上他的唇,小心地润了润。
*
“一味焦苑子。”
“蓝色三分,红色七分。”
“你多放了一分,重制。”
白妗烦躁极了,将药筒里的粉末一倒,这下不论是红色还是蓝色全部都洒在了石台子上,而始作俑者抱着臂站在一旁。
玉空见放下药方,蹙眉,所以说为什么要让她来给自己打下手?春花秋月哪一个挑出来,不比这个女人用得顺手?
祭司四个贴身婢女挤在窗外,四张美人面上满是惊叹,还有隐约的妒意,不过看好戏的成分更多。
这可是她们超级龟毛超级洁癖的祭司诶!不仅让一个外来的女子进了他的药房,还弄脏了他的药台子?竟然没有立刻把人毒晕,丢进陶瓮里扒了她的皮!
四大美女不由自主惊叹:
好可怕啊!
被人像看猴子一样地围观,白妗更加烦躁,只想赶紧脱身,将手腕伸了出来:
“要取快取。”
玉空见在制一味药。
参考古方而成,能够延年益寿。
身边的女子美貌者甚多,却没有习武之人,而武卫的血,则没有那么好的效用。
所以他提出的要求是,白妗供血,而他带她见姜与倦一面。
……
白纱随意用绢布擦了擦伤口,缠上纱布。
他看了一眼,“你不上药?”
不用药很容易留下伤痕。
玉空见伸出手来,好似要触碰她的手腕,白妗立刻捂住,飞快地避开,眼里闪过一丝憎恶。
自然被他捕捉到了。
“你在恶心我?”
玉空见抬起眼睛,缓缓地问。
这不是昭然若揭么?白妗不想理睬,转身要走。
玉空见却先一步走向窗边,唰地拉下帘子。四大美人作鸟兽散。
室内暗了下来。
他转过身,一双美丽的眸子也暗着。
薄唇微张,说道:
“他的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我可以让人用药,让它们永远无法愈合。”
眸子里一丝恶意,却面无表情:
“让你心心念念的情郎,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白妗冷冷盯着他,想说你去啊,毓明太子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干系?
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想起那个晚上,他义无反顾地扑上来挡住了那一箭…她说不出口。
他残废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再也不能骑马不能搭弓射箭无法得偿所愿…她无法想象。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她只是心思冷酷,却并非铁石心肠。
白妗抿了抿唇,伸出了手腕。
他终于满意,一圈圈地解开绷带。她满脸都是抗拒,手臂微收,脚步后退,是一个充满着防卫意味的姿势。
玉空见停下动作,空气有片刻的安静。
他怒不可遏,从未有人让他如此愤怒。
可越是恼怒,他表现的愈是平静。
他不再管她的手腕,而是拿起了台子上写满密密小字的药方,手下用力,撕碎成了一条一条。
三日三夜的心血成为一堆碎片,他心口有种自我报复的满足。
而后侧过脸来,盯着白妗开口:
“可以不把他送到祭台之上。”
“但是你必须跟他撇清立场,彻底地。”
“这是他活命的条件。”
*
姜与倦从昏沉之中醒来,看见有人逆着光,从入口走来。
他惊喜:“妗妗…”
后面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之中。
这样的白妗…是他从未见过的扮相。
烟紫色的点翠花簪,三千青丝垂下。
额头坠着水滴状的红色宝石,如同轻薄的花钿。上衣领子开得极大,露出大片雪白的肩膀。纯白长裙不染纤尘,裙摆飘逸,用蚕丝做成的雪片纷坠。
走动时鞋履轻盈,脚踝上的南海珍珠碰撞叮铃。犹如谪落凡尘的仙子,高贵而难以接近。
而他浑身狼狈,于尘埃脏污之中,接受她的俯视。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从坠崖以来,便没有好好地打理过,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如今沦为一个阶下囚,卑微而命贱,生死皆被攥于人手…
将心口的情绪强压下来,她将视线放到一边的青石地砖,不与他对上。
“你别叫我妗妗。”
“实话告诉你,我是青衣教的人。”
她语气冷漠。
姜与倦扯起嘴角:
“你在说什么…妗妗。”
“别叫我妗妗!”白妗喝止了他,几乎有些严厉。
而后声音放缓,几乎有些嘲弄:
“太子殿下,青衣教的明妃,你不会没有听过吧?”
“青衣教?”姜与倦瞳孔震动,写满了不可置信,“你不是周郡白家的女儿么?”
他竟然从未查过?竟然如此信任她么?
“我…”她张了张口,狠下了心肠,“我不是。”
“我一直都在骗你。”
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胸膛。
青年脸色愈发苍白。他垂着眼睫,手指不停地攥紧,松开,又攥紧。
“上次…是你。你来过,对不对。”他忽然抬头,清澈的目光之中隐含一丝希冀。
白妗立刻否定:
“不曾,我今日是第一次来见你。”
他被关押已有七日,她说这七日,她都将他完全抛在了脑后。
姜与倦忽然惨笑。
“你…当真如此无情。”
“不错,”白妗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指尖摩挲,极带侮辱性的狎弄。
“从前种种,统统,都是假的。”
“只是为了今日,为了看到你这副样子。”
“太子殿下,沦为阶下囚的滋味如何?”
盯着他狼狈躲闪的眼,她竟然扬唇一笑。
“为什么…”
“一切都是你的局么?你与他们…是一伙的?”
“我不相信,妗妗,你一直在骗我?”
每说一句,他的神色便苍白一分。
白妗咽了咽喉咙:
“是…都是骗你的。”
像是下一刻就会死掉,姜与倦露出一个苍凉的笑,摇了摇头:
“我不信。妗妗,我不信。”
“姜与倦!”白妗的声音不由得提了一分,她掐住他的脖子,“事实都摆在了眼前,你还要自欺欺人么!”
是啊…事实都摆在了眼前,他却仍然信任她,就是这份信任,他沦落到了如今的地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
看着他的表情,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白妗终于还是不忍心,松开了手:
“…你是傻子么?”
他又是轻轻一笑,低下头,沿着她的手腕亲吻。她立刻躲开,而他却起身来,温热的吐息在耳边拂过,他咬住了她的耳垂。
她吃痛,掐住他的手,却被紧紧地反握,直到十指相扣。耳垂被他含入口中研磨,舌尖不时轻触,痒意混合着酥麻一阵阵传来,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眼角却沁出泪光。
猛地被人扯开,看了那么久的闹剧,玉空见终于是忍无可忍。他脸色发暗,盯着白妗的耳垂,紧紧地握上她的腰,力道极大。
特地给她准备了明妃正式的装束。这身十分合心意的打扮落入眼中,才略微平息了心底的燥郁。
嘴唇与她的耳朵靠近,“不想他死,就乖乖配合。”
白妗停下了挣扎。
他的手指摸上了她的耳垂,缓缓地捏动,似乎想擦去那些吮咬的痕迹,却是徒劳。
那些吻痕像红色的花,印在雪白的耳珠上。
她强忍他的触碰,纤细的身体颤抖。
玉空见心口有火在烧,忽然说:
“阿妗,与你的婚约。”
“月祭那日,便履行吧。”
白妗僵住,不可置信地抬目。
婚约…?
姜与倦的脸色如同死人一般苍白,死死地盯住他们,嘴唇渗出鲜红的血迹,抓着镣铐的手背上爆出青筋,眼角一片血红阴郁。
见他如此,玉空见的眼底,竟飞快闪过一丝与往日不同的情感。
或可称为…快.意。
而他,迷恋上了这种快.感。
所以,他将少女整个儿拥入怀中。
而她沉浸在震惊之中,竟没有反抗。
……
“婚约?”
“我们何时有了婚约。”
与玉空见一前一后走在路上,白妗冷冷地问。
他一早便想好了说辞:“你要我们信任于你,总该拿出点诚意。”
联姻,便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族长的主意,先前玉空见听到这个提议还觉荒唐,现在却觉得,未尝不可。
“……”
玉空见忽然发觉她的状态不对劲。
“你哭什么?”他冷嗤。
白妗一拳挥过去,这一次却被人躲开。
扑了个空,她连连踉跄差点摔倒,被他捞住了衣领。
她狠狠推开,攥着手,眼眶与鼻尖都红得不成样子。深吸一口气,制止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不在乎,她才不在乎。
最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而他垂下眸,握了握手指。
*
白妗在院子里午睡,却被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惊动。
她睁眼,对上一张小巧可爱的面孔。
“姐姐,你要同玉哥哥成亲了么?”月儿柳坐在她头顶的树枝上,问。
“那,静室里的哥哥怎么办?”
她的神色天真无邪。
“静室?”
月儿柳跳了下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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