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恣意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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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尘琢磨着迷途知返、洗心革面这八个字，思绪又飘飞到昨天晚上的一片兵荒马乱中，然后，他又联想到语栀那写满了他名字的试卷边边角角。

事情，貌似变得有些棘手。

【我今天好困啊，江尘，你从冰箱里取点儿面包吃吧，我给你冰箱里填了两个全麦面包，味道超棒！】

江尘看着发过来的微信，总觉得事情在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好。】

语栀拉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她今天根本没法面对江尘。

夜晚给人添了一层保护色，可现在□□，语栀再也没有了昨晚的勇气。

她忽然发现，江尘有一个习惯，他的每一条聊天，都喜欢用句号结尾，问句的话，也一定少不了问号。

而反观她的，聊天时都不会记得标点符号这个事情，有时候逗号也会直接用空格代替。

语栀退出微信聊天，打开昨天晚上给江尘录的视频，视频中的江尘穿着黑色的卫衣，头发毛茸茸的，先是像小孩儿一样叫闹着。

过了一会儿，他一颗脑袋埋在双臂间，有时会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没有尘埃，清澈见底。

语栀忍不住笑了。

视频中的江尘真可爱。

没过多久，温之寻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什么情况，昨晚不回我微信，还挂我电话？”

温之寻的电话像是一个魔咒，把语栀又拉回昨晚既浪漫又尴尬的境地。

那个湿热的吻，猝不及防，再一次钻进语栀的脑海中。

江尘身上的青柠檬味，他清澈的眼眸，他的嗓音，那句“我喜欢你”，都带着蛊惑的意蕴。

“又怎么了？你哑巴了？”温之寻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电话通着呢呀。

语栀叹了一口气，半晌才说：“他……亲了我。”

“我去！”

“靠！年轻小弟弟就是厉害！行动力杠杠的！”

“……”温之寻叽里咕噜又说了一堆。

“你俩干柴烈火，没有再发什么点什么？”

“然后他喝醉了。”

“我去！”温之寻接收着新鲜热乎的八卦，整个人处于亢奋之中，毕竟她认识温语栀这五年里，都没有见过语栀有过什么实质性的桃花。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语栀无视温之寻探究八卦的好奇心，“主要是，现在我该怎么办？”

“哈哈哈哈，我第一次见识到了生活比小说还精彩，不过小奶狗这么可爱，你都养了一只猫了，猫狗双全，多好。”

语栀觉得这幸好是电话，如果是视频电话的话，温之寻一定可以看到她翻到外太空的白眼。

“不跟你开玩笑。”温之寻严肃了一下，“我觉得，你可以大胆尝试一下，和小奶狗谈恋爱，但还是不要现在，人家正在高三关键时刻，反正我们班当初高三谈恋爱的，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当然，如果你就是玩一玩的话，还是图自己开心最重要，及时行乐，该上就上嘛！”

温之寻其实知道语栀听完自己话之后是什么反应，毕竟，她了解语栀，不是那种随便玩一玩的人。

“哦。”

挂掉电话后，语栀走到阳台上。

海水碧蓝，天空明净。

静杭市的秋天，是一年最好的季节。

她在夏天遇到了江尘，转眼之间，便到了秋天。

从六月到如今十月的第一天。

细数下来，语栀和江尘，从最初的相遇到如今，已经过了三个多月。

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彼此熟悉。

语栀对江尘，从最初的一见钟情，到慢慢深入之后的更加爱慕。

她原打算把这份暗恋藏在心里，像酿一罐青梅酒，等到明年夏天，也就是一年之后再打开。

而江尘提前说出了口。

像是秘密找到了出口，青梅酒提前酿好，但又不太成熟。

喜欢一个人，最好的事情，便是那个人也恰好喜欢着你。

但是更重要的是，要在正确的时间点，喜欢上正确的人。

两者缺一不可。

在语栀心中，江尘就是那个正确的人，但是这个时间，明显不是正确的时间。

语栀想冷静一下。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和江尘未来的关系。

-

海边有一个小酒馆，开在一座废弃的船上，风格很奇特，船上都是木质结构和木艺装饰品。

语栀走进海上小酒馆，摇滚乐声音很响。

这是她第一次白天来酒吧。

即使是白天，酒吧里光线也很暗。

语栀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

她好奇地四处瞅着。

酒吧是夜猫子，在夜间才有生机。

此时人不多，调酒师小姐姐有些无聊，一个人在吧台耍酷。

颜色艳丽的液体从一个杯子中倾泄而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准确无误地落入另一个杯子中。

语栀看得有些呆，在调酒师精彩的表演结束后，语栀诚心诚意地给她鼓掌。

调酒师小姐姐留着一头奶奶灰短发，身材高挑，看起来酷酷的。

听到掌声后，调酒师小姐姐顺着声音看过来，看到坐在椅子上一脸乖宝宝相儿的温语栀，而语栀的桌子上空空的。

她对语栀吹了一声口哨。

语栀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吧台前，忍不住赞叹：“你好棒啊！”

鹿灵灵端给语栀一杯酒，五彩斑斓，也是彩虹色的：“请你喝。”

语栀看到那杯酒，和昨晚那杯一模一样，甚至更漂亮。她一下子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一时有些怔愣。

“怎么，怕我给你下药呀。”那个小姐姐语音中带着一抹随意，还有一种…调戏？

语栀连忙摇摇头，接过酒杯：“不是的。”

不知道为何，语栀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生，不是一个坏人。

虽然她经常在各种安全教育中被告知不能喝陌生人给的东西，但语栀有时候，很唯心主义。

她相信眼前这个小姐姐，所以不介意她给的东西。

“这个酒叫什么名字呀？”语栀不知道这和昨天晚上江尘喝的那一款，是不是同一款。

“哦，这个呀。”调酒师小姐姐忽然眨眼睛一笑，“你猜啊？”

语栀脸颊有些热，她怎么觉得，这个调酒师小姐姐长得这么勾人，似乎还在故意勾引她。

语栀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抵抗不了美女色的诱惑。

“海阔天空？”

鹿灵灵皱了一下眉：“这是什么破名字？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那叫什么？”语栀好奇。

“醉生梦死。”鹿灵灵又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很大，眼尾上翘，很妩媚的那种感觉，和酷酷的奶奶灰短发搭配在一起，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醉生梦死？”

“对呀，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适合喝这个吗？”

“我现在的样子，我现在什么样子？”语栀疑惑，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屏幕看了看。

没什么呀。

挺正常的呀。

“你现在，就差把感情不顺这四个大字写到了脸上了，明显得很！”

语栀抿了一口“醉生梦死”，有些酸有些涩，没有想象中童年吃的那种彩虹糖的味道。

语栀不知道自己真的把感情不顺这四个大字写到了脸上，还是眼前这个调酒师小姐姐面对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番说辞。

毕竟大白天来酒吧，多半是有心事的人。

不过她的确一语中的。

“是不是我猜对了？”鹿灵灵哈哈一笑。

“没有。”语栀下意识否认，“我就是闲得无聊。”

“小妹妹不实诚。”

语栀默不作声，又喝了几口“醉生梦死”，然后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鹿灵灵，最灵的那一头小鹿，就是姐！”

语栀被她逗笑了。

“你叫什么？”

“温语栀。”

“温语栀。”鹿灵灵在口中念了两边语栀的名字，然后说，“真好听，和你长相怪搭的。”

“醉生梦死”喝下去，刚开始的感觉并不是很强烈，语栀喝着喝着，就喝得有些多。

她眼神迷离地看着鹿灵灵。

两人的眼睛一个人比一个人大，一个人的比一个的好看，她们互相对视。

鹿灵灵首先忍不住笑了：“你别这样看着我，不然我会怀疑你喜欢我的。”

说完，鹿灵灵又补充：“不过喜欢姐姐的人很多的，你排不上队伍的。”

语栀小声嘟囔：“谁喜欢你呀，我有喜欢的人的。”

“哟呵，说来听听，他什么样的，让你为情所困的男人，就是渣男。”

“瞎说。”语栀有些急，她听不得别人说江尘的不好。

因为语栀知道，江尘有多好。

鹿灵灵噗嗤一声笑了：“还挺护短，这就说不得了？”

“他是我的。”语栀嘟囔了一句。

说完这句话，连语栀自己都惊讶，不知从何时起，她对江尘有了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想到以后江尘可能会和别的女生在一起，语栀心里就难受，那种难受的感觉抓心挠肺。

“他是你的，那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小酒馆来了？”

语栀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在陌生人面前，更容易放下戒备，因为素不相识，所以不用担心，彼此在现实生活中，会有什么牵扯。

语栀把头埋在双臂间，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

“我喜欢的人，他很好，可是他比我小。”

“姐弟恋啊，这怕什么？现在多流行姐弟恋。”鹿灵灵敲了一下语栀的脑壳儿，“不对，他成年了吗？”

鹿灵灵上下逆瞄了瞄语栀，怎么看都是一副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妹妹形象，比她还小，那得多小。

语栀歪着头，用手杵着脑袋：“成了呀。”

好像自从过了昨天，江尘成年之后，语栀喜欢他这件事，听起来也不那么禽兽不如了。

“那不就得了，都成年人的爱情故事了，开车都没问题，还怕啥？对了，你多大了？”

“十九。”语栀刚回答完，忽然想到什么，激动地拍了拍桌子。

“你…怎么了？”鹿灵灵疑惑。

“昨天之前，我比他大两岁，而今天，我比他大一岁！”语栀声音中，激动要溢出来，她说完，还大喝了一口“醉生梦死”。

鹿灵灵抓抓头发，什么鬼，她怎么听不懂，鹿灵灵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及过格的数学，没好意思问出来。

“才差一两岁，算什么姐弟恋，爱情无价，自由无价，往前冲就是了。”

语栀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了，酒精刺激着大脑，问鹿灵灵：“真的吗？”

“是啊。”鹿灵灵忽然凑到语栀耳边，笑容暧昧，“你要是喜欢姐姐我的话，也没关系，爱情也是无关性向的。”

语栀想给鹿灵灵翻个白眼，大脑却在酒精下使她无法做出这个动作。

“诶，你可千万别喝醉呀。”

“没事儿，我喝不醉。”

“你家在哪儿？要是喝醉了，我一会儿送你。”

“每一个客人你都送吗？”

鹿灵灵又敲了一下语栀的脑壳儿：“当然不是了。”

她忍不住捏了捏语栀面团似的脸颊。

“嗯疼……”语栀蹙眉嘤咛。

“只有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我才这么热情呢。”

“我家在静杭湾一号院。”

“哦那里呀，我在那里也有房子。”鹿灵灵正说着，脑壳儿忽然被人弹了一下，声音响亮，听着就疼。

鹿灵灵紧闭眼睛，大声喊了一句：“柏拉图！你找死呀！”

被叫做“柏拉图”的男生穿着一身黑色的潮服，现在鹿灵灵身边，修长的身子倚在吧台上：“鹿灵灵，你又皮痒痒了，开始撩妹？”

鹿灵灵不自然地挠挠头：“控制不住嘛，你看她多可爱，刚刚还给我鼓掌了，我在这调酒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人给我鼓过掌。”

“柏拉图”回头看了看语栀，只见这姑娘好像神志不清，对着鹿灵灵傻笑，看起来比鹿灵灵还傻。

半分钟之后，“砰”的一声，头砸到了桌子上。

鹿灵灵和“柏拉图”对视。

“什么情况？”

“嚯，你这客人，倒是挺牛的，喝醉了不吵不闹，直接倒桌上，这没砸出个脑震荡来。”

“脑震荡了你就赔钱。”

“柏拉图”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为什么！”

“谁让你是酒吧老板！事儿出在你这酒吧。”鹿灵灵说着，走出吧台。

“你去哪儿呀？”

“送美女回家。”鹿灵灵像一阵风一样抱起语栀便离开。

“你今天坐班！”

“我跟你请假！”

“我扣你工钱！”

“你敢？”鹿灵灵已经走到了船舱门口，转头威胁道。

“柏拉图”站在吧台前，一脸无奈，他这是雇了什么员工，雇了一个公主吧！

温语栀轻轻软软的，身上还有一股草莓味儿的奶香。

鹿灵灵走到了静杭湾公寓门口的时候，愁眉苦脸，不知道该把人送到哪儿。

都怪她刚刚没问清楚，只知道住在静杭湾一号院，现在到好。

鹿灵灵把语栀放到门口的椅子上，旁边有一个小水池，小水池边，玉簪花盛开，月季有些蔫儿，阳光温热。

鹿灵灵悠然自得地哼着歌儿，温语栀头枕在她的大腿上。

鹿灵灵现在的模样，就差在温语栀身上挂个牌儿，写上“失物招领”。

鹿灵灵余光瞥到语栀裤子兜儿鼓起的那块儿，装了手机。

她一时没有办法，伸出手，想要取出语栀的手机，给联系人打个电话，

这是鹿灵灵在酒吧里，遇到醉酒客人时，最常采取的一种措施。

不过现在的人手机经常设了密码，让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在酒吧宿醉。

鹿灵灵的手刚碰到语栀的裤子兜儿，便被抓住。

一个冰冷冷的声音从鹿灵灵背后传来：“你做什么？”

鹿灵灵吓了一大跳，顿时不爽：“你谁呀？”

话音落下的同时，鹿灵灵的头也转了过去，看到眼前人的时候，鹿灵灵猛地从长椅上站起来。

“知予？”

江尘也愣了下，没有想到在这里碰到鹿灵灵。

江尘点了点头，从后边走到长椅前，一把抱起温语栀。

“诶诶诶，你干什么？抢人啊？”鹿灵灵满脸敌对地看着江尘。

作为漫画圈的自由画手，鹿灵灵曾经和知予打过不止一次交道，并且还很不愉快，她深知知予为人之“恶”。

江尘：“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在她身边，刚刚又想干什么？”

鹿灵灵瞬间有一种做好事被误解的委屈，不想理江尘，不过看着江尘能喷出火来的眼睛，还是巴巴说了事实：“她来我们酒吧喝酒，喝醉了，我好心送她回来。”

江尘满脸狐疑地看着鹿灵灵，他可是知道的，鹿灵灵出了名的浪，最爱调戏漂亮的女生。

鹿灵灵看着江尘那明显把自己当做情敌的眼神，联想到江尘在圈子里的臭脾气和自己的名声，连忙为自己辩解：“我可什么也没有做！对天发誓！”

鹿灵灵说着，还举起了手发誓。

“最好是真的，不过，她怎么会喝酒？是你调的？”

鹿灵灵顿感不妙，知予怎么一猜一个准儿：“什么呀，我还没问你，你是小妹妹什么人？她可是有男朋友的。”

鹿灵灵随口胡诌，把温语栀喜欢的人当成男朋友说。

“哦？那你可知，我就是她的男朋友？”江尘抱着语栀，忽然笑了。

鹿灵灵愣了三秒，想到温语栀说的，她喜欢的人比她小一岁，她今年十九岁了。

鹿灵灵又联想到江尘的年龄，这俩人肯定不是一个人。

鹿灵灵瞬间忍不住大笑起来，她终于有了知予的把柄。

“哈哈哈哈哈哈……”

“知予，对不起，我就是想笑。”

江尘不打算理鹿灵灵，公主抱着语栀，向前走。

“没想到呀没想到，知予你被戴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子！哈哈哈……小妹妹好厉害，是一条勇士，脚踏两只船！”

“……”

作者有话要说：　　=v=

啥也没写就待高审，这样想写点什么的我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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