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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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男人刚要骂，忽然瞥见不对,

“诶,陈导？”

“陈野,你怎么来啦？”

“这**开车要开到人□□了哈？”

陈野抬眸扫去,目光凝在疤痕男脸上，“你们把我们演员怎么了？”

疤痕男依旧带着痞笑,虽然放尊重了不少，但也四两拨三斤，“嗬，这可问住我了,你看看我这脸,再问问咱这演员,这得多大仇？”

“你这意思还是她一个小姑娘对你意图不轨？”

“哎呦我的陈老弟，咱们都是场面上的人,话可不能乱说不是，不然这传出去,我这脸真不能要了……”

“对、对，都是误会，这不都结束了。”

其他两人谄媚地跟着笑,跟着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了，“这女演员不会是你的人吧……嗐，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都是自家人！陈导,你放心哈，这件事……”

……

陈野眉头紧紧拧着。

他太清楚这群人的尿性，长年浸淫在这个圈子，对所有规则了如指掌，说话油腔滑调，做事老奸巨猾，能给人当爹，也做的了孙子，跟他们扯道理？指着鼻子骂也没用！扒了底裤照样大摇大摆！

除非有实质性的证据摆在眼前！

他看向了施师，再次道，“上车。”

然而施师的目光望向别处，抬了抬手。

陈野意识到什么，赶紧拉开车门，刚要下车，施师就冲他点了下头，“陈导演，我打到车了，先走一步。”

“你……”

她走得很快，很利落，转眼只留给他一个瘦削挺拔的背影。

*

出租车上。

施师戴起外套帽子，往下拉了拉，后背贴着座椅，单手抱臂，闭上了眼。

林魏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直觉告诉他，她在愤怒，难过，无助，面对这种对女性最大的恶意，她没有恶言相向，没有被眼泪淹没，但用这种拒绝别人靠近的姿势，孤立了自己。

林魏抿了下唇，鼓起勇气轻声说，“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施师动了下，随即睁开眼，侧过了脸，才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她微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东西？”

见她说话了，语气也很平静，林魏忙打开袋子，故作轻松道，“先前在外面等你，我请一个朋友送过来的，你看，有奶茶、豆浆和三明治……”

他说着便递过奶茶，指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放回袋子，指缝间露出了药品，他有些羞赧，“还有一点药……你手指好像破皮了……”

施师看着手中的奶茶——递过来时，他已经很自然地插好吸管，奶茶杯身上有某个品牌logo，抹茶味，恰好是她的口味。

有人真的能完全感同身受别人的喜怒哀乐吗？

她以前不信。

现在也不信，但这世界上有类似那样的人，就出现在她眼前。他可能不善言辞，可能容易害羞，但内心的感情却很丰富细腻，就算无意中的一个小细节，也让人感受到最柔软纤细的一抹温柔。

施师把手指破皮的那只手，伸了出去，递在他手边。

林魏微一怔，脸隐约发烫。

他飞快低下头，长指微弯，捏住了她的手指尖。她指尖软软的，指腹饱满，泛着健康的红润，皮肤非常薄，这就导致伤痕很明显。

他视线触及手心一道划痕，眸光都暗了暗，内心涌上一股没法形容的心疼。

施师见他迟迟不动，放下奶茶，身体前倾，枕着手臂靠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嗓音温和地问，“你怎么又脸红了？”

林魏，“！”

意识到自己在发呆，他赶紧拧碘伏，拿棉棒。

但施师不肯放过他，继续道，“你总这样的话，会不会让人误解不太聪明的样子？”

“没、没有！”

他在别人面前很稳重的，在她面前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

林魏下意识反驳，一抬头撞进一双微微眯起的笑眼，他才反应过来，她居然在逗他。他一下子脸颊滚烫，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红透了……

他不敢再看她，赶紧埋下了头，一边找话题掩饰自己的窘态，“你手心，是不是摔在草坪划伤的？”

施师摇头，“我拿笔捅了他脸一下，太用力了，反倒被笔帽划伤自己。”

林魏忽地听到她讲起事件中的细节，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大傻逼，什么不好问，偏偏问勾她回忆的话。

他，“我……”

施师打断他，“我还没问你一件事。”

“什、什么？”

“你为什么相信我”

为什么相信我的一面之词，相信我是受害者？而不是他们说的，意图勾引节目组领导，再次制造话题，或者企图以此要挟，谋上位。

施师一瞬不瞬看着他，突然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你没有动机。”

林魏没有一点迟疑地给了答案。

他干净修长的手指捏着棉棒，动作很轻地扫过她的手心，直到每个伤痕都处理完毕，视线落在她手肘，微皱眉，“你胳膊上的淤青……我这里还有气雾剂，要不要帮你喷一下？”

施师点了下头，但是没有动作。

林魏稍微等待了几秒钟，才握住她的手腕，小心卷起袖子。她皮肤太白了，淤血斑点十分醒目，手肘那里更是一大片青紫。

施师见他小心地动作着，没有再提先前的话题。

“？”

一句话就没了？

她不由问，“为什么我没有动机？”

心里又有些好笑自己的执着。

他这么说，难道不是因为他太年轻，被固有的观念所限制，被她弱势群体的身份，和对她的好感蒙蔽，才和她站在统一战线，同仇敌忾？

她突然兴味索然了。

而林魏看了她一眼，抿了下唇，斟酌着用词，“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你完全可以找……陈导演，而不是大费周折找那个人。”

“……”

跟她想的不一样？

施师不由重新看向他。

林魏怕有的用词冒犯到她，见她神情淡然，这才又说，“而且如果那个人说的话是真的，那现在节目组不会这么轻易放我们回去，他们可能会找各种理由，拿走我们的手机，限制自由，防止事情被传扬出去，给节目造成负·面影响。现在他们不仅没有，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太奇怪了……”

他一抬头，忽地又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一下子变得结结巴巴，“我、我是这么想的……”

其实不这么分析，他也信她，但他不好意思这么说，而且每次像这么不经意对上她的眼时，他就跟触电一样，心脏砰砰直跳，根本没法好好说话。

他垂下了眼。

施师这次没有再取笑他脸红，而是发自真心道，“原来你这么聪明，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林魏，“……”啊，她在夸我！

他半垂下的眼皮又抬了起来，羞赧又激动。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林魏松开施师的手腕，不忘帮她把袖子卷下来，手机屏幕显示一个陌生号码，他稍等就接了起来。

“喂，您好。”

他礼貌道，但随后听到对方的声音，眼睫不由颤了下，捂住话筒，看向施师，

“是陈导演，他有话跟你说……”

施师不想看他为难，接过了手机。

电话里传来陈野的声音，“你手机怎么会丢在排练室？”

施师，“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陈野沉默了下，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似乎怕她敷衍，他很快又说，“这个时候不要说你觉得之类的话，不要拒绝我，也不用担心事后我借此要\'利息\'，我只想知道真相，我能帮你。”

他说话间，施师向后看去，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那辆越野。

原来他跟在后面。

但她一点都不觉得感动，尤其想到那几张嘴脸和他一起说笑的场景，就不可避免产生了偏见。

她道，“您与其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如帮节目组换一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故障的监控，也算为我们每个演员贡献了一份力量。”

说罢她挂断电话，这次连敷衍都没了，因为总有人把别人礼貌性的客气，当做放肆的筹码。

……

的士很快到了产业园区外。

施师和林魏下车，离集合还有点时间，两人打算先回酒店洗漱，刚到电梯间，电梯刚好下来，门打开了，孟蝶走了出来。

她看到施师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抬着下巴直接走掉了。

进了电梯，林魏不由说，“我昨晚上去找你的时候，在园区门口还碰见刚才那个女演员了，她还跟你一个组过对吧？”

“你说孟蝶？”

施师眼眸微动，转念似乎想到什么，但她没有追问，而是微微歪着头，去看林魏，“昨晚去找我？所以你那么晚突然出现，不是意外，是专门去找我？”

“！”

一句话暴露自己心中所想，却没有说出来的话。

林魏一下子窘得不像话，“我、我，因为昨天太晚了，我看排练室灯还亮着，怕你忘了回去的时间，又下了雨……你穿那么薄，万一着凉……”

“万一着凉，耽误我们小组是吧？”

施师从容地接过话。

林魏下意识，“不是，我没想小组，就是、就是你们女孩子，本来更应该注意身体。”

他好不容易把话圆了回来，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施师一句话，就让他再次破功。

“我们女孩子？怪不得我靠近你的时候，感觉暖暖的，原来你是中央空调。”

“没有，我只对你这样！”

林魏终于说出心里话，自己都被自己的话吓傻了。

这时电梯到了，电梯门在缓缓打开。

施师眼尾弯起，露出一抹狡黠，余光掠过他的脸，走出去时，嗓音里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好的，我知道了。”

啊？

什么叫知道了？

知道他……

完蛋了，怎么办？

林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颊都红透了。

*

“什么？”

“就昨晚上啊，好几辆警车……”

“天啊，你听谁说的？”

“肯定有人看见了才这么说的啊，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别说了，我们排练吧。”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两位女演员不禁打趣，

“我们又不是说你，你怎么还着急了呢，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呀？快跟我们说说！”

“我没急，你们……别，别动手动脚啊……”

施师洗漱后，还没走进排练室，就听见打闹，她进门对上林魏慌乱的眼神，转而对两个女演员打招呼，“早上好。”

“ss你来了。”

“我们就等你了。”

两人迎上来，“诺，你的手机，早上来了就看见立在那里，以后可别这么丢三落四了。”

“对了，先前还有人打过电话，一直响，我们以为你找不到手机，就接了……”

说到这里，有些尴尬，因为打电话的人是陈野。所以她们试图解释，生怕施师因为羞恼而迁怒她们。

施师却没当回事，接过手机察看了一下就收起来，“好的，我知道了，那咱们开始排练吧？”

“嗯嗯好。”

“开始吧。”

林魏一直在小心关注着施师，开始还担心她排斥再进这个排练室，后来见她不仅没有，还很快投入排练，便赶紧收起了心神。

虽然出电梯的时候，因为她那句话不可避免地胡思乱想，但正因为这样，他得更加努力，因为他不仅喜欢她，也想保护她。

他们排练不久，卫宾实来了。

“你们第三个组上台，其他话我不多说，万一发生意外，注意临场反应。”

“好的卫导演。”

“我们会好好配合的！”

卫宾实目光掠过施师没事人一样的面庞，点了下头，“好，那去化妆间吧。”

因为剧本的时间背景在零几年，妆化和服装要向那个年代靠拢，这都不是问题，但问题衣服是短袖……

施师换衣服时才想起——她满胳膊的淤青要怎么遮掩？

“师~”

有人敲了下试衣间的门，是她的组员，两个女演员其中一个，随后有东西塞了进来。

“卫导演说咱们衣服不行，刚才协商都换了，你快试这个——”

“嗯好。”

施师接起，打开一看，是长袖。

随后手机亮了一下，跳出一条信息，“我跟卫导演说你昨天不小心划伤了手臂，不好露出来——林魏。”

真难为他本来不善言辞，还专门找了导演，帮她解决掉困扰。

施师回复，“谢谢你，号码我保存了。”

*

“节目开播了，你今天贡献收视率了嘛？”

季成看着这宛如广告词的信息，不由皱眉，但他太小看邢云来了，他刚意思性地回复一下，邢云来就开了闸，

“好傻逼啊，镜头一来，都变成戏精了！”

“我看到小女友了！！！我截图给你看！！哈哈哈哈哈哈小女友这个头身比绝了，以前还不觉得，有人对比才发现她脸好小腰好细啊，还是您老弟眼光好！！！”

“草，她旁边这谁啊，长着一张刻薄脸，专门蹭镜头，一脸算计！小女友这么单纯，要小心被坑啊！！”

“哈哈哈哈塑料情姐妹来了，还商业互吹，我们小女友在旁边一脸明白呢。”

“马丹，这个陈野算什么鬼？凭什么他说我们小女友演背景板，她就得演背景板，老子要封杀他！”

“诶？这就没了？镜头这么少，我们小女友难道不配露脸半期节目吗！”

“哈哈哈哈我找到了！有个小女友去其他组借道具的花絮！！！！你快康康！！！”

……

季成，“！”

他宛如遇到一个脑残粉，非常明智的退出聊天界面，自己默默地找视频去看了。

一会儿后，邢云来从综艺视频切换到聊天界面，才发现除了季成开始那条回复，界面被自己刷了屏，而季成不回话了！

这个问题严重吗？

很严重！

万一季成因为他哪句话又说错，才不回复的，再把他拉黑怎么办？！

上次施师发信息道谢，他截屏的时候，因为着急给若薇打电话，就忘了自己跟施师说的那些话，什么“你肯定把他拉黑删除了”“他其实在乎你”“你们早点和好吧”……一张图把对话截了个全，发送给季成。

季成看见应该差点没哽晕过去。

反正他被拉黑了小半个月，好说歹说，最近才被加回来。

他生怕哪句话又戳中他，赶紧打电话过去，结果电话里刚响一声，就被挂断。

噫，肯定把接通键错按成挂断了！

他又打，马丹，又挂，好，这很季成。

他准备好被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