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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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她到处跑龙套，根本没时间接送孩子上学，请保姆又实在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只能一拖再拖。

看出她的顾虑，宣雯提了个解决办法。

“曼姐，你可以请家教给芯芯上课，现在有好多大学生勤工俭学，价格也不贵。”

容曼盯着女儿看了很久，“行吧，我找找家教。”

*

第二天，容曼还是带了容芯去剧组。

好在陆导那边特地放慢进度，好让她能喘口气。

冯导的剧组在竖店影视城的古装区，远远望着便是金碧辉煌的大宫殿，气氛莫名压抑，让人不敢造次。

容曼带着女儿前脚刚跨进门槛，后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是剧本卷成卷砸在监视器上的声音。

“门口这个演员是什么情况？穿成这样就来演戏？我们这里是历史正剧，你穿一身休闲装合适吗？”

容曼下意识停下脚步，看向声音来源。

骂人的正是冯导，一颗锃光瓦亮的光头在黑暗中十分亮眼。

冯导一出声，片场瞬间死寂，谁都不敢说话。

容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站在原地尴尬得要死。

还没等她道歉，冯导又开口。

“你手边的那个小鬼是谁？无关人员给我滚出去！”

这下轮到容芯尴尬，被他一吼脊背直发抖。

——我的天哪，这导演也太凶了吧，跟隔壁陆叔叔完全不一样啊。

——八叔，你该不会选错了吧？还是说，这次又跟上次一样，选啥都会被骂？

【系统：升级中，请勿cue。】

……

有几个剧务听过容芯的名声，知道她背靠慕城惹不起，便提醒冯导她跟容曼的关系。

冯导二话不说又是一通骂，“工作就是工作，亲女儿也不能带来，让人把那小姑娘带走。”

容曼正要解释，一个踩着花盆底的女人讪笑着走了过来。

“冯导说的一点都没错，咱们片场可金贵了，东西都是仿造古代宫廷里花高价做的，要是被个孩子弄坏了可怎么好，赔得起么。”

最后四个字她是看着容曼说的，像是挑衅一般。

看她华丽的旗头，演的应该是个妃子，难怪这么趾高气昂。

可容曼不认识她，按理说自己只是个丫鬟，跟她也没什么咖位冲突。

但她话里的敌意，就连五岁半的容芯都听得出。

容芯悄悄松开容曼的手，小步跑到那位女演员身边，抬起头跟她说了一句话。

随后，只见那女演员朝天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瞪了容曼一眼，终究是闭上了嘴。

容芯得意，又小步跑回容曼身旁。

容曼把她抱到片场外，问：“你这小机灵鬼，又去说了什么话？”

容芯笑得贼嘚瑟，“没什么啦，我就跟那个姐姐说，她要是不想当女一，就尽管阴阳怪气好了，隔壁剧组就是因为女一号对老妈阴阳怪气，就被我二爸换掉了哟，嘿嘿嘿嘿！”

呃……

虽然威胁人不提倡，可效果不错。

接下来几天，容曼可算是忙成狗。

好在冯导碍于慕城的身份，让她把容芯留在片场照看，否则母女俩恐怕好几天都见不到面。

容曼在这边忙得要死，《国民初恋》那边就不得不冷落一些。

几天下来靖殷不免担心，给容曼去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

慕城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让良堰给容芯安排了新综艺，竟然被这小妮子全给推掉了。

就连解风也一样联系不到俩母女，约容芯打游戏都约不到。

三个干爹都以为是对方把女儿拐走，了解后才知道原来是被某剧组给吃了。

靖殷跟解风都有事走不开，只能联系慕城，让他去剧组看看，免得干女儿累坏。

*

历史正剧大部分是男人戏，容曼演的是后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前期戏份并不多。

冯导拍戏喜欢按场子来，前朝部分拍的差不多，自然就轮到后宫场。

容曼等一行宫女化好妆去片场踩点，化妆间里只剩下饰演妃子的甘琴。

甘琴是乐鸣影视公司的当红小花，也是全剧组咖位最大的人，此时正一边接受化妆师服侍，边就着蓝牙耳机打电话。

“我在化妆呢，今天一整天都是后宫戏，她逃不掉的。”

“开玩笑，我可是妃子，她不过是一个小宫女，想收拾她还不容易么。”

“我知道她台词厉害，我可不会傻到现场改台词，冯导也不许我们改，但不意味着我就没有别的办法收拾她，只要她敢犯一点错，冯导不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才怪呢。”

“嗯嗯，你放心吧，你跟樱花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对了菱凡姐，你上次说会帮我拿下最佳女配的提名，可别忘了啊。”

达成交易后，甘琴顶着华丽的旗头，身着精致华贵的后妃服饰，踩着花盆底，在一众宫女的搀扶下进入片场。

这场戏拍的是甘琴不满皇帝宠幸其他嫔妃，到嫔妃宫里闹事，身为宫女的容曼挺身而出帮主子挡灾。

容曼早就把台词背了下来，演起来并不难。

甘琴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她本就看不起容曼，正好符合剧里妃子的人物性格，把对容曼的厌恶公然写在脸上。

在一通口舌之争后，甘琴拿起一杯热茶，朝容曼主仆走了过去。

剧本里写的是甘琴往跟她争宠的嫔妃身上泼茶水，容曼护主心切飞身阻挡，致使水泼到两人衣裙下摆。

但在正式演的时候，容曼见甘琴准备泼水便飞身扑过去，谁知甘琴旋转水杯的角度，愣是朝着容曼的正脸泼了过去。

容曼躲闪不及，整杯热茶砸在她脸上，脸颊瞬间热得发红，往外冒热气。

“卡！”

冯导眉头皱在一起，不大满意。

在一旁留守的容芯见老妈被人泼水，立刻启动护妈模式想要冲过去，被场务拦住。

场务往冯导那挑了眼，示意她没事千万别冲进拍摄现场，免得导演发脾气骂人。

在冯导发火之前，甘琴抢先开口甩锅。

“哎呀，你扑过来的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你就冲过来，这不就泼你身上了么。”

这事本该是她失误，谁料她恶人先告状，反指责起容曼来。

好在那杯茶不是很烫，只是把容曼的妆给弄花了。

补好妆后，导演示意两人重新演。

未免甘琴再搞事，容曼这次看准她把茶泼出去了再往前扑，可没想到甘琴往前走了几步，茶水仍旧泼在容曼身上。

“卡！！”

冯导眉头皱得越发紧。

甘琴故意找茬，“哎呀，你动作也太慢了，我都泼出去了你才去护主，演得这么假怎么行呢。”

第三次。

“卡！！！”

“哎呀，你到底扑不扑过来嘛，我这水都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泼，这不又泼你身上了么。”

欺人太甚！

眼看老妈再三被人欺负，容芯再也忍不了，管他什么导演骂人，一个箭步窜到容曼身前，鼓起腮帮子气冲冲地冲着一脸讪笑的甘琴。

“阿姨你不要太过分，泼个水都泼不好会不会演戏啊，杯子都演得比你好！”

被个小孩子说演技差，甘琴哪里肯。

可她看了看眉头已经快皱成一字的导演，想到这小屁孩擅自闯入拍摄现场已经撞了枪口，很快就会被打成筛子，心里一阵暗爽，高傲地站在原地。

容芯气不过，也知道冯导不会管她老妈的死活，便换了个角度斥责。

“你知不知道你老泼我妈水，把她妆泼花了就得去补，补妆就得耗费时间，本来十分钟就能拍完的戏非被你耗到半小时，一点演员素养都没有。”

“你！”

甘琴气得吹鼻子瞪眼，不停往冯导那瞟，就等着他来骂容芯。

果然冯导的脸色已经很差，仿佛脏话就在嘴边，随时都会爆发。

容芯有点怕这个光头导演，但想着自己是在保护老妈，壮着胆子跟甘琴对抗。

忽然，她似乎感应到什么，忙把容曼拉开。

“妈妈，我们不要在这里站着了，去洗手间擦擦脸吧。”

临走前，容芯往甘琴身后看了眼，一通道德挣扎后提醒了她一句。

“阿姨也挪挪位置，小心惹祸上身。”

甘琴以为她是让自己把主演的位置挪给容曼，哪里肯。

“哼，小小年纪心机这么重，还让我挪位置，我呸！”

说完她还故意在原地踩了踩实，隐喻自己绝不会让出主演的位置。

容芯不再管她，赶紧拉着老妈走远。

见她俩母女认输，甘琴还嘚瑟得勾唇笑话。

她才刚笑出声，突然背后传来奇怪的声音。

甘琴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倒塌的背景板压得跪在地上。

在被压倒的时候，她嘴上还挂着笑容，眼睛却瞪得老大满是惊恐，表情怪得可笑。

“冯导的片场又塌了，快救人啊！”

*

这次片场塌的面积小，甘琴正好在中心位置，离她近的演员只是受了点惊吓没有受伤。

甘琴后背被砸得最猛，砸得她差点窒息，被人连拖带抬送进休息室。

华丽的旗头变了形，头发上带着白墙灰散得乱七八糟，膝盖上两大块黑印，脚也扭伤，怎一个惨字了得。

反观容家母女，早走一步完美避开坍塌时间，干干净净毫发无伤。

回过神来的甘琴又气又怕。

都怪那小兔崽子没事乱说话诅咒她，真可恶！

“琴姐，”助理跑来给甘琴送消息，“冯导说下半场戏等你养好伤再拍，今天就到这里。”

甘琴吃惊，“下午不是还有小皇子跟小公主的戏吗？冯导这么抠时间的人居然就这么收工了？”

“还不是刚才的意外，演公主的小姑娘吓着了，哭到现在都没停，她妈死活不肯把她留下。”

“这样啊……”

甘琴摸了摸下巴，想到某张让她生气的小脸，冷笑一声。

“你去跟冯导说，我有个小演员推荐给他。”

“谁？”

甘琴眉眼一挑，“你说呢，这片场还有哪个小女孩胆子大？”

助理不解，“琴姐不是不待见容家母女么，怎么还要捧她啊。”

“我捧她？”甘琴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冯导要求那么高，那小妮子嘴上又没个把门的，正好让冯导好好教训教训她，也能替我出出气！”

托甘琴的福，接下来的戏暂缓拍摄，容曼偷得半日清闲。

她刚想带女儿回酒店休息，就被副导演给叫了去，说是让容芯出演小公主的角色。

容曼起初还有些顾虑，可容芯一听能演戏，还是演公主，高兴极了，根本不知道这是甘琴故意设下的计谋。

容芯长得好看，穿上古装小裙子，再盘两个小揪揪，一出场灵动可爱。

但跟现代剧不同，古装剧的台词又长又拗口，容芯又不识几个字，跟容曼顺了好几遍才勉强顺下来。

等到正式开拍的时候，小姑娘头一次演古装剧，一紧张一激动，忘词了。

“卡——”

“哈哈哈哈，琴姐，你可真是个神算子，那个容芯连续忘词，一场戏ng了5、6次，我看冯导脸色越来越黑，现下在外头骂人呢。”

甘琴在后台修养，隔着墙都能听到冯导在外面发脾气，虽然听不清他在骂什么，听助理这么一说，八成就是在骂容芯。

“哼，活该，谁让她咒我。”

甘琴得意，暗自祈祷冯导能再多帮她骂几句。

片场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冯导暴躁如雷的声音。

“你怎么搞的，台词都说不清楚拍什么戏？是谁推荐你来的？”

副导演眉心突跳，他知道是甘琴推荐的，但他不敢说。

容曼帮女儿解释，“冯导，我女儿不认识字，您再给她一点时间。”

“几岁了还不识字？没读过书吗？五岁也不小了，樱花连唐诗三百首都会背，你女儿怎呢这么差？！”

容芯越发委屈，可她确实没演好，低着头很自责。

“导演对不起，我没上过学，因为我没有爸爸，去学校会被人笑话。”

冯导的骂声忽然停了，沉默片刻后，他招呼容芯。

“你给我过来，我亲自给你讲戏，再说不清楚就别演了，知道吗？！”

容芯点头，认认真真听导演讲戏。

*

这天甘琴修养好回到片场，看到容芯还在很惊讶。

“哟，你居然还在啊，怎么冯导没把你赶走？”

容芯穿着公主服饰，头戴粉色迷你旗头，一改平日里的大大咧咧，走起路来颇有点古代公主的贵气。

她操|着一口纯正的古风台词，“琴娘娘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是一个演员，既然接了这个角色断不会中途罢演。”

说完朝冯导眨了眨眼，“冯爷爷，你看我说话的调子对不对？”

冯导朝她点了点头。

这一幕着实把甘琴惊着了，这冯导什么时候对演员点过头啊，就连她这个主演都没受过这种待遇。

拉着助理问，“我已经休息了两天，那女孩怎么还没被赶走，你不是说她还被冯导骂哭过么？”

助理也很不解，“不知道啊，我也没来。”

甘琴暗暗瞥了容芯一眼，“呵，瞧她刚才那样子，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她看了眼剧本，大半都是四字成语跟生僻字，想到容芯前两天还因为说不清台词被冯导骂，更加胸有成竹。

“琴妃，快点去换衣服，马上到你了。”

甘琴收回眼神，“我马上就来。”

本以为能亲眼看到容芯挨骂，没想到短短两天这小妮子的台词功底突飞猛进。

古色古香的四字成语在容芯嘴里流畅无比，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满满的贵族气息，活脱一个从古代穿越来的小公主，那气场把甘琴都给镇住了。

“卡！”

冯导还是那个爱骂人的冯导。

“琴妃，没睡醒啊，该你说词了！”

“啊，不好意思。”甘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词。

她本以为容芯怎么都会ng一两次，可随着时间流逝，容芯愣是一个字都没说错，甘琴的脸色也从刚开始的自信变成怀疑。

为了让容芯出错，她故意把台词说的很快，想让容芯反应不过来。

谁知容芯不仅全都接下，就连表情动作都没有丝毫偏差，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甘琴语速越来越快，快到舌头都快打结了。

“胡说什么，你这是后卒豖！”

容芯眼神一亮，噗嗤一声笑了。

“琴娘娘，你不识字啊，那个念诟谇谣诼，你怎么读字读半边呢。”

终于，甘琴等到冯导骂人，只不过，被骂的不是容芯，而是她自己。

“卡！”

“甘琴，你怎么回事，你的大学文|凭是买来的吗？连个字都不认识，不如去幼儿园重读好了。”

“冯导，我……”

“我什么我，人家小姑娘说错了吗，诟谇谣诼说成后卒豖，台词还说得这么快，你那舌头是借来的急着还啊？”

冯导那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甘琴哪里还敢回嘴，只能低着头恶狠狠的瞪着容芯撒气。

容芯丝毫不以为忤，仗着自己个子小冲甘琴做鬼脸，气得甘琴脸胀成猪肝色。

“你去把台词顺一遍，别浪费大家时间。”

“是。”

甘琴在众人围观下被骂成筛子，羞得头都抬不起来，差点就被骂哭了。

像是要给老妈报仇一样，等冯导骂完，容芯拎起裙子小步跑到冯导身边，一口小奶音甜的要命。

“冯爷爷，你说我刚才演的怎么样？有没有到你的标准？”

甘琴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抹了把眼泪，等着冯导会怎么处理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姑娘。

半晌过后，众目睽睽之下，冯导摸了摸容芯的旗头，露出本剧开拍以来第一个笑容。

“差不多吧。”

“噢耶！”

“what！”

他的回答，让容芯跟甘琴同时发出截然相反的感叹。

*

片场门口，慕城默默看着干女儿摸冯导的胡子，脸色沉了沉。

冯爷爷……

呵，她这是把他这个二爸放在什么辈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