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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同笑嘻嘻把苏青打趣一番,又被苏少爷回敬一句“彼此彼此”,在“你把床睡塌了”和“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的车轱辘话里,陈同把手里的卷子放下,拖了两遍地。
他是准备打地铺的,可苏青又事多地不让,觉得地上不干净,拖完了又嫌弃拖把和拖把水,更不干净。
陈同无语到没话说,最后两个人头靠头坐着打了个把小时的盹,早晨睡醒的时候感觉脖子麻木到快要断掉,陈同认命地跑去宿管大爷那里拿扳手,大爷人还挺好,亲自上楼给他们修了床。
陈同是个觉少的,凑合睡了一晚上就拉倒了,第二天的课照常上,苏少爷就娇气多了,他难受得起床气都没力气生发,请了一上午假,补觉补了个昏天黑地。
陈同去上课,同桌的位置空了一个,非常显眼,结识的那些人见他们那么大一个第一名昨天还在呢,今天就不见了,一个二个地都来找他问,把陈同问得烦不胜烦。
中午回寝室午休,梁园还关心了一句,问苏青是不是生病了,陈同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反正肯定不能实话实说,他的回答都是一致的:苏青昨晚上写题写得太晚,早上精神不好觉得上课没效率,就请假了。
旁的人信以为真,还觉得苏青这个“第一名”来之不易,愈发激起了他们的昂扬斗志。
陈同每当对上对方学习之光熊熊燃烧的眼神都心虚到不行——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第一名”不是学习到深夜而是想和他搞颜色没搞成,估计他们得崩溃。
十校联合夏令营的最后一个星期,梁凡没再来找陈同,见面了也当不认识一般,有时无意间对上梁凡的眼神,梁凡也没再闪躲,反而是带着厌恶地偏开了脸,陈同不知道梁凡怎么想的,反正梁凡的性格一直都这么古怪,他觉得两个人就这样没了交集的也挺好。
最后一次考试,陈同拿到了他的最优秀的一次排名,考了第六,梁园反而往下落了落,从上周的十二落到了十八,但这都属于正常波动,毕竟他们这些人都很优秀,考试也要看发挥和运气。
第六名,和苏青稳稳的第一还是有差距,至少苏青从没有过“波动”,只有在实力达到了极限的情况下,影响考试胜负的才会是“运气”,显然,苏青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他的上限在哪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在十校联合夏令营期间,邀请的那位老教授对苏青非常感兴趣,在座谈会之后,和苏青聊了聊天,让他做了几道题。
别人不知道,陈同却是知道的,刘教授在临走前和苏青说了一句话,他说:“加油,我在北京等你。”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大多热爱做梦,同样的事情放在陈同身上,他这两天都在幻想,幻想有位老教授也对他说:“加油,我在北京等你。”
十校联合夏令营结束了,陈同的第六名让他和最后的徽章失之交臂,说不沮丧是假的,他不想只为苏青鼓掌,他想和苏青一起分享荣光。
没有野心的少年和养老的咸鱼有什么区别,没有目标的成熟那叫早衰,过早步入老年人的佛系生活失去斗志。
陈同的斗志因苏青而起,不和他肩并肩,陈同是不会罢休的。
在十校联合夏令营结束之后,大仙儿、老马、咩哥都回归暑期班,和二班同学一起赶进度,少年班复习进度已经过半,三班到五班的选拔班也在全速前进,时间的车轮一天一格地往前滚动。
而苏青、梁园、陈同三人被封湫叫走,问他们想不想试一试冲击国奖。
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在省级联赛之后会在各省优秀学生中划出分数线,挑选前几名进入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再通过冬令营的考试和选拔,挑选出前六十名参加国家集训队,为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做最后的备战人才选拔。
国家、国际!这样的字眼对于在普通高中上学的他们来说太远太远了,他们就像坐井观天的蛙,看着头顶的一小片白云,甚至无法想象水井之外的天空和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他们又不是只会坐井观天的蛙,他们想往上跳往上爬,想看到外面世界的模样。
苏青是见过“国外的月亮”的人,他的履历太过漂亮,在这方面也非常有自信,原本他听从曾经的私教的意见来到苏河,投奔的本就不是他表叔,而是封湫。
封湫培养竞赛人才培养了很多年,他还是十校联合夏令营的创办人之一,在江南这边是业内非常有名的老师,只是他为人冷情低调,又不接外活儿,所以很多对竞赛没有概念的学生和家长都不知道他这个人,只知道封老师教数学很有一套,只教少年班,还没后门可走。
封湫带出了太多的优秀学生。
八月份十校联合夏令营结束的时候,高考录取通知书也下来了,学校的公告栏里翻新了红榜,少年班外面的公告牌上也贴上了大红的一份。
封湫去年带着竞赛的那位学长,虽然在竞赛中发挥失常,没有进入国赛,却在高考中大放异彩,参加自主招生,拿到了签约名额,成绩出来之后苏河一中的红榜就炸了,因为这位学长是省状元,手里拿到的是清华的录取通知书。
红榜在五楼贴出来的第一天,少年班和选拔班的学生就都凑着去看过了,谁不眼热!
封湫这两天心情很好,向来冷淡的脸上都挂着笑容,那位学长虽然不是他班上的,但是他的竞赛成绩是封湫一手带起来的,高三冲刺的时候封湫对他也非常上心。
红榜贴出来没几天,陈同在往办公室送试卷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位学长,封湫管他叫“小徐”,又和他聊了几句大学也要努力什么的,旁边老赵这个自来熟也和小徐聊上了,夸他厉害给一中长脸。
陈同没仔细听,把英语试卷放在宋美丽桌上就准备出去了,谁知道老赵叫住他,又对封湫和小徐说:“状元都来了,封老师你可不能轻易把人放走,看看,这是你封老师新得的一块宝,过几天也要带去参加竞赛的,辈分一排你们就是师兄弟,赶快趁着人没走,去给你学弟学妹们说两句话,加油鼓劲传授一下经验,可不要浪费了。”
封湫的神情非常轻松,还和老赵笑了几句,说他这主意还不错。陈同觉得有点尴尬,叫了句“学长好”。
徐学长和他打了个招呼,又朝封湫笑了笑:“老师,我哪会传授什么经验?”
左右无事,封湫端着茶说:“就随便讲讲吧。你不讲,我就不答应和你去吃饭。”
小徐立刻说:“那可不行,要是我爸妈知道我没把您请上,肯定要怪我的!”
于是封湫揶揄地笑起来,示意他乖乖听话。小徐有些无奈,但心情确实好,只好无奈笑笑,点了点头。
旁边的其他老师也笑起来,省状元!在他们学校!虽然一中没少出过省状元,但耐不住这些老师次次爱才惜才,遇见一个状元恨不能把人掰开揉碎,掏出他的一套学习方法和脑子怼进自家班上的学生脑袋里。
小徐分外无辜,回头冲陈同眨眨眼睛,性格也倒开朗,看起来也是个自来熟地管陈同叫“师弟”。
他后话还没说呢,教师办公室门口苏青正好进来,听见这一句师弟,温和的脸色都变了,旁边好事的老赵看见,调侃说:“完蛋,你这一句‘师弟’,有人醋缸子要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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