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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盖看着陈同好一会儿,想想又没说话。
陈同往桌上一趴,懒懒地听语文老师催眠一样念课文的声音。
女老师声音温和,和宋娴的声音有点像。
上回她打电话来叫他回家吃饭的时候,陈同都没敢叫一声“宋阿姨”,生怕自己一出口就把她喊成“宋老师”,怪尴尬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天气变得闷热异常,天上的云越积越深变成搅不开的一团青灰色。
陈同前胸后背都是汗,锅盖桌斗里的纸巾已经被他抽完了,下课时候又买了两包放在抽屉里。
苏青趴桌上午休的时候他也没了写题的心思,跟着眯了会儿眼睛。
教室外面断断续续晃过几轮来看新晋校草的小姑娘,嗑cp嗑得有些兴奋。二班的同学们有些烦这样的,只是耐着性子没去赶人。
苏青被嘈嘈切切的声音吵醒,看陈同还在睡,起身把后门关上。
微拧着眉头,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小姑娘们被他一吓,挽着手跑了。
闷热的南方的夏秋有种低气压的窒息感,要下雨了。
电风扇转得嗡嗡响,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钱飞白郁闷地看向窗外:“得,体育课又要泡汤,我还特意带了球呢……白带了。”
豆大的雨珠在午饭之后落下来,正好砸在他们下午第一节的体育课上。
天上的云卷起来像是块湿漉漉的毛巾,被风一拧,里边饱满的水分尽数挤出往天幕里一倒,淅淅沥沥下了个整天。
教室里有些昏暗,白色的灯管显得格外明亮。
他们班没有老师会来占体育课,遇上这样的特殊情况都自觉地掏出书本作业自习。
陈同卷着一册试卷坐在大喇喇往讲台上一坐,揉揉发困的眼睛,教室里只剩下学生动笔的声音。
夏秋交际的雨漫长又纷乱,一直下到晚自习结束都没停。
撑开的伞像是在夜里迁徙的一丛丛蘑菇,车棚下张开一朵朵颜色各异的雨衣,雨点密集地砸在伞瓣儿上怦怦响。
说话声乱糟糟的,锅盖在车棚底下收起伞甩了甩,喊着问陈同:“你带雨衣没?”
陈同:“带了,单人的,金毛你那里还有没有备用的双人雨衣?”
金毛:“没,我只带了一件。”
车棚里有点小,苏青撑伞站在外面,替陈同挡住屋檐上流下来的雨水:“我走回去也行,雨太大了。”
陈同把小雨衣一披:“这算什么大,走走走,快上来,别挡着别人的路。”
深红色的雨衣里只露出来陈同的一张小脸,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像是被水浸透了一样的亮。
那头金毛和锅盖的是双人雨衣,两个人都露着脑袋。
锅盖:“你们行不行?”
金毛:“要不然我们把雨衣换一下,锅盖身材小。”
锅盖:“哎!这主意挺好的!你不早点说!”
后边一溜的电动车打仗一样在按喇叭催促了,陈同不得已往外挪:“算了吧!你讲得太晚了,再不走要捱骂了!我这就差一个帽子不能让他伸头,其实没小多少!”
陈同看了眼苏青,揶揄道:“委屈你行不行啊少爷?”
锅盖笑了声:“这称呼挺合适。”
苏青笑得亲切:“有什么不行的,又没多远的路。”
他收伞往后座一钻,雨衣里透出外面的光,被红色的雨衣晕开。
校服在雨天里有点潮,昏暗中眼前是陈同韧劲十足的腰,在红色的朦胧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
耳边雨声之外还有金毛和他们打招呼:“下雨就不一起走了吧?”
陈同喊:“腻在一起淋雨啊?各走各的吧!”
两方告别,陈同一拧电门,小车发出一声滋嗡,迎风进了雨里。
顿时苏青耳边除了雨再没别的声音。
在背后听陈同说话有些模糊,他说:“你靠我近点,扯着后背的雨衣,别淋上。”
苏青没敢坐近,更没敢碰陈同的腰,他身高腿长地蜷在雨衣里根本遮不住,校服裤子已经被雨打湿了,后背也没管。
眼前的颜色在一盏盏路灯之间变幻,雨衣很薄,里面都像是沁出了水渍,凉凉的。
除了眼前的一截儿少年的腰也不剩了别的什么。
走到半路上雨突然变大了,砸在雨衣上响个不停。
塑料雨衣的气味让苏青有些头晕,他喊着问:“陈同你作业写完没?”
同哥正在过马路,吃了满脸的雨水闻言糙毛:“有病病吗半路上问这个!”
苏青继续喊:“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第三问你写出来没有?”
陈同烦闷地说:“没有!”
然后听见身后那个白切黑的新同学笑:“我写出来了。”
陈同心里吐槽,因着雨太大,闭上嘴不再说话。
电动车开进单元楼的时候,脸上的雨贴着鬓角带着湿漉漉的潮,有种缺氧窒息的感觉。
苏青从后面钻出来的时候猛地吸了口新鲜空气,喘了一声。
陈同脸上全是雨水,他抬手抹了把脸,脸上的颜色捋均匀了,显得一双眼睛分外好看。
陈同把苏青一瞟:“你裤子全湿了啊。”
“没事儿,”苏青扯了扯腿上湿淋淋的裤子,“雨太大,你干脆别走了。”
他摸出袋纸巾,抽了一张把陈同的脸一抹:“我给你讲第三问那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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