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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池烟波浩渺,水光潋滟,春日一到,江面上的画舫也逐渐多了起来。大胤尚武,但昭武帝晚年忌惮功高盖主,收揽兵权,下达了一系列政策让大胤修生养息,此后大胤开始重文轻武,洛都更是纸醉金迷,单就这一条江上,醉生梦死的世家子弟就数不胜数。
晏映是爱玩的,但只当消遣,成日里瘫倒在温柔乡里,聚在一起吸食五石散的人,她都敬而远之,好在这次是跟谢九桢出来,她不用担心会在画舫上碰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大人,您还在病中,昨个刚刚拒了太后,您看,咱是不是将身份隐蔽一下,低调一点,随便找个小画舫将就一下得了?”鸣玉在岸边,看着金江之上最大的画舫,讷讷地犹豫半晌,开口道。
谢九桢此时不想跟他说话,于是没有理他,拉着晏映走了上去。
鸣玉觉得自己今日被排挤了,怔怔地转头去看星沉:“我又咋了?大人今日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星沉无奈笑笑,跟着上前,然后是碧落,最后是清月,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问:“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讨人喜欢吗?”
鸣玉当然不知道:“什么时候?”
清月无情道:“闭嘴的时候。”
鸣玉一怔,随即变了脸色:“清月妹妹,你怎么总是挤兑我?”
她分明长了一张娇小可爱的脸,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可爱。
清月皱了皱眉,偏头看他:“鸣玉弟弟,我出生的时候,你可能还在玩泥巴呢。”
说完,她转身跟着上了画舫,留下鸣玉一人开始风中凌乱——她刚才,叫他弟弟?一个看起来撑死了十四不到的小丫头,竟然叫他弟弟?
她到底几岁呀?
鸣玉喊了一声,急忙追了上去。
洛都最大的画舫,跟玉仙楼差不多大,虽然泛舟江上,多了些闲情逸致,但是里面却跟玉仙楼差不了太多。晏映喜欢听曲,便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坐下,那女子一开口,她便心道不好,这些个淫词艳曲,在花楼花船里都是极为常见的,可是今天她旁边还坐了个谢太傅,谢太傅还是她的夫君,再听着,那感觉就极为不同啊。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1]
晏映的脸红得滴血,她实在不敢抬头看了,忙拉着谢九桢的袖子,将人带出舱外。
什么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她以前可没听过如此露骨的!
经风一吹,她觉得燥热褪去些,再回头看谢九桢,他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好像没听到方才的艳曲。
这人果真是毫无破绽呀!
晏映心思一动,往前凑上去一步:“大人以前登过画舫吗?”
也许是画舫里面的小曲唱得喜人,外面的甲板上并没有什么人,清月他们都离得远远的。
谢九桢摇摇头:“不曾。”
晏映听闻,心里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轻咳一声,正色道:“确实,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吟诗作赋是附庸风雅,弹词唱曲,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首,听腻了,就嫌烦了,还不如回去多读几本书。”
她在这给自己的不着调找补,谢九桢却微微挑了挑眉,道:“你也烦了秦淮南的曲儿吗?”
晏映摆了摆手,随声附和道:“那是不可能的,秦淮南京中第一名妓,艳压群芳,模样生得好,小嘴又甜,腻是不会腻的,倘若我是个郎君,定要把她带回家去,好生养着——”
她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嘴怎么这么快,又一脸惊恐地看着谢九桢:“怎么秦淮南你也知道?”
谢九桢道:“你带着我,去听过她唱的曲儿。”
“竟还有这等事?”晏映怎么会承认,“我其实跟她不熟!”
谢九桢却忽然上前一步:“你以前听的曲儿,都是这样的吗?”
晏映吓得后退,想要否认,可大抵是说不清楚了,这样一进一退之间,她已被逼到了画舫边缘。
“听是听,可什么臂儿唇儿舌儿是没有的。”
“你能听懂这词的意思吗?”
晏映诚实道:“大致能懂。”
谢九桢的脸色就变了,原本只是想逗一逗她,没觉得怎么样,看她羞涩垂头仓皇而逃,甚至是有些欢喜的,可是她却当着她的面说“大致能懂”。
自她醒来,他碰都没碰她。
有关他的记忆,她也都忘了。
那这“大致能懂”,又是谁教得她?
谢九桢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火来,将她逼到了角落里,伸手撩了撩她耳鬓发丝,覆唇上去,在她耳边问:“说来听听,你懂什么了?”
晏映被他弄得耳根发痒,腿都软了,这里是画舫,不是侯府也不是闺房,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行这样放浪之事,她推他:“大人,你起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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