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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桢撩了撩眼睫,幽芒暗涌下是一双深邃双瞳,将人摄入,就再也无法逃走那般。
他却凉声问她:“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尾音轻挑,说出来的话竟然有些邪狷,让人不寒而栗。
晏映双眼映着彤彤灯光:“你不就是先生?”
“不是。”
谢九桢忽然倾身,将她放到桌上,脊背贴上冷硬的桌面时,他的人也压下来,明明一袭白衣,却犹如乌云泼墨,晏映下意识撑住他的肩膀,那张快要覆上的唇,堪堪停在上方,四目相对。
“夫人,侯爷,老爷让奴婢唤你们去前厅用饭。”
外面传来清月的声音。
晏映眨眨眼,急忙推开谢九桢,慌里慌张地跳下桌子,整理微乱的衣衫,心却如擂鼓。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刚刚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她顿时觉得呼吸都停滞了。
谢九桢绕过她,好像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走吧。”
“你!”晏映抚着一阵混乱的心口,“你是不是吓唬我?”
刚刚将她放在桌上时的眼神,真是把她吓到了。
谢九桢转身,看了她半晌,倏然温和一笑:“你怕我吗?”
晏映被先生突如其来的笑意惊得怔了怔,然后坚决摇头。
谢九桢笑意更深了:“那你躲什么?”
晏映声音渐小:“父亲……喊我们用饭……”
谢九桢隐去笑意,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那就去吧。”
这一顿饭吃得甚是消停,晏映扒着饭头都不抬,加之有谢九桢在,舒氏两人心中还拿他当外人,也不敢造次,便安安静静用饭,真真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
晏映总觉得先生在故意推开她,用那种威胁警告的方式,好像他身边有多危险,她靠近就会万劫不复一样。
先生不像她看到的那样霁月清风。
临走时,舒氏把她叫到一旁,也不知在父亲那边听说了什么,神神秘秘地给她传授自己的经验:“如果想让他记住你的好,就要把你的付出渗透在方方面面,吃的,穿的,用的,任何东西都要留下你的影子,久而久之,他自然就离不开你了。”
晏映眼前一亮,欣喜地看着舒氏:“娘,我这就回去了,你把这些都写在纸上,回头差人给我送过来?”
两府就对门,倒是方便。
舒氏拍拍她的手:“娘回去就写!”
从晏府出来时,天色暗了许多,星沉外头候着,见人出来,连忙将手中提着的灯笼递过去。
“大人。”
谢九桢接过,鸣玉从对面牵出一辆马车,正往过走,晏映一看,忙回头看他:“先生要出去?”
谢九桢点头:“进宫。”
“这么晚了……”他刚新婚,不必上朝,公务都不用管的,晚上却要进宫,晏映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边星沉也有话说,见晏映说话,张了张口又闭上了,谢九桢却不管晏映,转身看向星沉:“怎么?”
星沉垂头:“大人吩咐的事,鸣玉没办成。”
鸣玉也急忙请罪:“属下失职,请大人降罪!”
晏映见他们果真是在说正事,便不再插话,安静地等他们说完。
“那人身边加大防备,衣食住行滴水不漏,想来已经料到有人会出手。”星沉知道鸣玉的性子,做什么都不愿解释,便替他斡旋道。
谢九桢并未生气,让两人起来,转头看着晏映:“你回去吧,外面冷。”
晏映也不好强留住他,不让他去做正事,便紧了紧狐裘,轻道:“那先生早些回来。”
谢九桢点了点头,掌灯走上马车,马儿嘚嘚前行,星沉和鸣玉坐在偏头驾马,拐过一个弯儿后,里面传来谢九桢的声音。
“不必再派人暗杀赫连珑了。”
星沉一怔,微微偏过头:“可若是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没事,”谢九桢似乎笑了笑,“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晏映看不到马车了才拥着狐裘进去,往栖月阁走时,不禁想起娘亲的话,或许是她太着急了?这种事该循序渐进得好?她揉了揉额头,忽然留意到路边灯盏,一排排沿着青石路向前,也太多了些。
“侯府为什么这么多灯盏?”
碧落看了看,也满是疑问:“奴婢也发现了,侯府每条道上两边都立着灯,每五步就有一盏,夜里走着也灯火通明呢!”
晏映想起之前在闺阁里,谢九桢也是让她点灯,出门时,星沉轻车熟路地递过来一盏明灯,她以为的梦境,那个马车里,印象中也是灯火氤氲。
难不成。先生喜灯?
晏映摸不着头脑,只好暗自记下,回去之后歇了一觉,迷迷糊糊起来发现外面已大黑了,谢九桢还没回来,她也实在困得厉害,不管许多,继续闷头睡。
第二日起来,才知谢九桢不是没回来,而是睡在了前院。
梳洗过后的晏映撑着头想,觉得他总不回来睡觉也不是个事儿,见不着面,怎么让他身边都是她的印记?晏映披上狐裘出门了,行到前院却被鸣玉拦下,眼前就是揽月轩,她只是想进去看看先生,没想到这个冷面侍卫油盐不进。
“没大人吩咐,任何人都不可入内。”
“那先生在里面吗?”
“无可奉告。”
晏映有些生气了:“我也不能告诉?”
鸣玉看着,微微一哂,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对不住,这是大人的吩咐——”
“归麟……啧,晏映!”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高呼,声音煞是熟悉。
晏映头皮一紧,也不管鸣玉挡着,抢一步上前去,迎面看到原随舟,急忙给他使眼色:“原师兄,你不能这么叫我。”
原随舟刚从碎玉轩出来,没想到会碰上晏映,刚望见她时有些得意忘形,心头一喜,下意识叫了她二弟的名字,便笑道:“我也是习惯了。”
晏映紧张道:“你也不能直呼我闺名,于理不合!”
原随舟一听,脸色变了变,很不乐意:“咱们是什么关系?怎么于理不合了,三年同窗,你骗我不说,现在嫁入高门了,就看不上我了?”
说完觉得自己这话太有歧义,又换了个说法:“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结果换了个更有歧义的。
他说这话时,谢九桢刚好推门出来,完完整整都听了去,眸色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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