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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闻天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手欠的揽着人家肩膀,伸脚尖踢开掉漆又掉渣的院门,就把他带了进去:“怎么样,我说你到了京城只要能活命待遇差不了吧?你以后就住这里了,上房偏房书房演武场假山水池子全归你。”
“啊嚏,这空气里什么味呢?”院门掉的漆呛进他鼻子了,凛闻天揉着鼻子,把一路背着的黑布包袱给他扔下了:“这里边是一些换洗衣服,你洗个澡,把囚服烧了,一来能引火,二来辟邪去霉气。”
萧瑭转着头四处看,但见四处荒烟败草从石头缝瓦缝里肆无忌惮的钻出来,连个下脚地方也没有;几只黄鼬可能没见过人,也不知道害怕,就拎着前爪站在路中间蒲公英花旁边看着他俩。
“那个,凛大人,我想住到荒郊野外去,你看行吗?”比喻成狗窝都抬举了,狗窝至少还有块半干不净的地方躺着,住这?半夜被老鼠啃了耳朵也完全有可能。
凛闻天也没想到宅子里这样,没听逸墨说啊,他讪笑一下,紧接着变脸冲萧瑭一龇牙,装腔作势吓唬他:“小毒蛇,破宅子花光了我的银子,是我买了给师叔养老用的,你树倒猢狲散了,给你暂住就不错了,还挑?”
“这么好你来住呗,”萧瑭咬咬下唇,心道估计是惦记我到底知道不知道哪藏着的几十万斤黄金,要不能有那好心给自己买个宅子?
凛闻天站的地方地势高,两手扶着膝盖,弯着腰冲他诧异:“我堂堂小提督,也没犯错误,能纡尊降贵的住这?”
萧瑭和他没法讲理,也知道自己去不了别处住,看了一眼歪七扭八的偏房,勉强挤出个笑,规规矩矩道:“是,这宅子骨骼惊奇,野性十足,和提督大人您一样,吸收天地之灵气,乃造物之恩宠,我住在此处,对于修身养性,定是极好的。”
“小瑭瑭,再破这以后也是你家了,”凛闻天拍拍手,当没听到明嘲暗讽,他还有事,不想在这常呆,挑挑眉道:“你就在此养伤养病,我有事,先走了。”
他说着就转身,可刚到门口又回来了:“对了,晚饭一会武士会给你送来,再给你送些米,你要学会自己做饭了。”
“做饭?”萧瑭好歹是皇族一脉,会做什么饭?可马上领悟了,形势比人强,少不得要自力更生。
看凛闻天迅捷的背影在门口消失,萧瑭坐在了甬路旁一棵树桩上,虽然破败,但是今天还是近来最放松的一天,他全身松了力,双手一举伸了个懒腰:“是啊,再破也是家了。”
门口嗖的出现一根棍子,上边挑着一颗脑袋,吓得萧瑭立马坐直了。
定睛一看,只见凛闻天不知道在哪捡了根两米多长的木棍子又踅回来了,先一探头,然后身子才出现在门口,双手握着木棍子在门口划了长长一条痕迹:“这条线划的保命线,你只要不出这条线,就没人能伤你,你想出这条线的时候要提前向我汇报,知道没?”
萧瑭无奈的看了那条防身线一眼,估计那条线是被施了法术的神仙线。
“我真走了,你收拾收拾院落,过几天你的恩人来看你这个落水的小奶狗。”
“我不是落水的小奶狗,是已经飘起来的小死狗,”萧瑭未见多诧异,他当然知道自己不会无缘无故的被放出来,也知道审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血统问题本意就是降低了他的重要性:“他真的会来吗?”
凛闻天一下子就听懂了,一丝称赞戏谑从眼中划过:“聪明啊,一点就透,还懂落水狗人人喊打,却没有人去踢一条小死狗。”
萧瑭等他回答。
凛闻天把棍子往肩膀上一扛,萧瑭看着少言内敛,其实有七窍玲珑心,什么事能猜七八成:“你把这里收拾干净点,至少打扫个能住人的地方吧,我说了,这房子是给我师叔养老的,他哥哥可是户部尚书魏杰骞,别让他老人家看见了就打我。”
萧瑭奇了:“魏杰骞是户部尚书,大魏国的钱袋子,他弟弟不可能用此宅子养老吧?”
“我叫声师傅师叔就全能当户部尚书吗?你当我是玉皇大帝呀?”
“还有,人生何处不青山,你从头再来了,再见,”凛闻天一句不太诚恳的鼓励夹在夏日清风飘给了他。
“再见,”萧瑭看着他这回在牵牛花墙边一晃,终于彻底消失了的背影,小声道:“无论你什么目的,我也要谢谢你,凛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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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腾的凛闻天一告辞,院子里马上安静了,蝉噪林静,鸟鸣山幽。
萧瑭没急着换下囚服,他知道以后衣食住行全要自力更生了,还想发挥脏衣服最后的余热——穿着收拾院落。
他本性稳重不急躁,先是沿着苔藓丛生的甬路,用棍子拨开高到刺眼睛的高草走了一圈,此宅子分为三进,已经房徒四壁,窗落门摇,漆都没了,房顶漏光,很破败了,只有房顶多年不碎的琉璃兽瓦、高级汉白玉井檐的水井、门前养着残留荷花的大铜缸和青石长阶、青玉案还述说着昔日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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