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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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兰枢俯身点燃蜡烛，暖黄色的烛光瞬间亮起驱散了四周围拢的黑暗。他持着青铜烛台走到床边，将烛台放到床头柜上。

三根白色蜡烛蜡泪盈盈，而玖兰枢拉过宽大的扶手椅坐下来，看着换了荷叶边睡裙的少女把羽绒被拉到脖颈处，黑发散落，像是一道柔顺的瀑布。

舒宴所住的并非玖兰家的客房，玖兰夫妇在世时，并不算交游特别广泛的人，客房经常空置。虽然装潢华美，可少了很多生气。玖兰枢将属于自己的卧房空出来让给舒宴，整整一面墙壁凿空安置着书架，排列着满满的书籍，纸张泛黄，但不见一丝灰尘。

“感觉这会是个很曲折的故事呢。”舒宴枕在松软的枕头上侧眸看来，厚重的窗帘垂落，遮住窗外星光月芒。这是个极适合将睡前故事的时刻，所以舒宴满足的抱着枕头蹭了蹭：“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似乎很喜欢纯粹到极致的颜色，玖兰枢更偏爱黑色和白色。比如现在，刚刚沐浴后的玖兰枢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色居家服，看起来干净整洁。

他慵懒靠在扶手椅上，双腿交叠，单手撑住下颌。少年的声音低醇清冽，娓娓道来的时候别样扣人心弦：“这真是个漫长的故事。阿宴，如你所知，我是以玖兰为姓氏的纯血种。但这个姓氏对我而言并非血脉尊严的传承，确切的说，是我赋予了这个姓氏存在于世的荣耀和景仰。”

“我是玖兰家的始祖。”玖兰枢轻轻说出这句足以令血族震惊的话，没有参杂任何情绪，只是平铺直叙：“我曾活过很多岁月，在漫长的时光中踽踽独行。最终我选择陷入沉睡中，直到我的身体化为尘埃，神智湮灭在数不清的轮回中来得到永恒的解脱。可是我并没有等到一切终结那一日的来临，就被提前唤醒。”

“这是个虽有缺憾却仍然美好的世界，”他轻声称赞，这是一句褒奖，可少年眼眸寂寥：“很遗憾，我只能欣赏它一半的美丽。”

——

蓝堂英一直记得他同玖兰枢初次见面时的场景，乖巧稚嫩的纯血之君穿着做工精致的双排扣风衣，五官尚未长开，可也能看出几分日后的俊秀精致。

蓝堂英对玖兰枢的第一印象是，过分温柔的纯血之君，仿佛被伤害了也不在意。那一身孤独是会让人控制不住靠近的。

那时他拒绝了玖兰枢对他发出的真挚请求，于是再见面时，他虽然主动伸出手去，却始终无法得到回应了。

那是在玖兰夫妇的葬礼上，穿着黑衣的少年眼眸虚无而冷淡，他学会了纯血之君应有的疏离倨傲，没有任何亲近他人的意思，面对那些辨不清真心还是假意的安慰礼貌的颔首，措辞无可挑剔。

很多人怀疑，玖兰悠和玖兰树里夫妇的离世，是同玖兰枢有所牵连的。但蓝堂英不相信，他想要帮助玖兰枢，哪怕他所能付出的微不足道的一点，也想要为此而做出努力。

他是玖兰枢的臣民，却很后悔曾经打落了那只象征友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