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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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住的高档小区戒备森严,一栋栋高楼林立其中，被精心修剪的园圃包围着，涓涓细流流淌而过。

萧灼没有小区门禁卡,好在壮汉提前跟保安打过招呼，他很顺利地就走了进来。

小区面积很广,每幢楼间隔也挺大，萧灼怕走错路又要返回来,刚好看到旁边有个小女孩在玩耍，就走过去准备问问她。

小女孩约莫八九岁,胆子挺大,看到萧灼也一点都不认生。萧灼问她十二栋怎么走,她便认真地给萧灼指了路。

萧灼顺着小女孩指的位置看去,发现十二栋正好在相反的位置,还好他没继续往前走，否则真得重新返回来。

他兀自找着路，没提防小女孩看到狗狗很可爱,实在没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

狗妖被萧灼强行圈禁住没法反抗本就很气愤，现在见一个人类小孩也敢来摸他脑袋,顿时咧嘴凶恶至极地冲她龇牙。

小女孩“咻”地缩回手,吓的往后直退,害怕地哭起来。

狗妖发现小女孩被吓哭,顿时颇为得意,心情也很爽,颇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只是他还没爽几秒,喉咙的禁制就猛地收紧，让他骤然有些窒息，随后萧灼一把捏住他的嘴,笑眯眯地对那小女孩亲切说道：“没事的，别怕。想摸吗？现在可以摸了。”

小女孩止住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狗狗。见萧灼捏住他的嘴，的确也没什么危险性，便试探着伸手轻轻摸了摸狗狗背上的毛发。

划过掌心的毛发柔软舒适，摸着让人心暖暖的。小女孩脸上还挂着泪，下一秒便对着萧灼高兴笑起来。

“喜欢吗？”萧灼笑的人畜无害：“喜欢可以多摸几下。”

狗妖被摸得满心烦躁，他是妖怪，又不是宠物狗。但因为萧灼，他也丝毫不敢反抗，只能憋屈地任由那小女孩□□。

临走前，小女孩还从兜里抓了几颗糖果给萧灼。说是妈妈给的，他很喜欢哥哥，所以分给他吃。

狗妖在心里暗暗“呸”了声，被摸的是他，凭什么糖果要给萧灼。

也只有这些愚蠢的人类才会受萧灼欺骗，反正他比谁都清楚，这妖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其实心底比谁都凶恶可怕。

萧灼低下头，发现狗妖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干嘛，便问：“你有意见？”

“……”狗妖身体一僵，竟从萧灼那并没有什么情绪的语气中听出了危机感，连忙求生欲极强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一点意见都没有，也不敢有。

萧灼见状满意点头。随后按壮汉发来的地址，乘坐电梯上了七楼。

从电梯出来，他牵着狗妖走到7101房门前，屈指敲响了房门。

此时房内，身高一米九、满身肌肉的壮汉听到敲门声却被吓得抖了下。想到现在门后站着的可能是两个妖怪，他脚都开始发软了。

“有我们在，没事的，别怕。”祝余低声安慰，示意壮汉赶紧开门。

壮汉看了眼站在拐角处的郑擎跟祝余，发现两人神情冷静，俨然一切都在掌控中，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瞬间心也安定了许多。

他用力深呼吸了几下，鼓起全部的勇气走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个看起来纤弱漂亮的青年。皮肤白皙，没有半点瑕疵，五官精致完美，那张脸任谁也挑不出缺陷，连他都看的呆了瞬。

这个特别好看的青年竟然也是妖吗？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会不自觉地降低警惕性，壮汉也是如此。

但当他低头看到青年脚边的多多时，那被压下的恐惧瞬间又全部涌现了出来。壮汉抓着鞋柜，才勉强让自己没立即转身逃跑。

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那时候多多叫他起床，送他上下班，陪他看电视，一条狗做出这么多反常的事，他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还跟多多越发亲昵，就跟中了邪似的。

因为角度问题，萧灼并没有看到站在里边转角处的郑擎跟祝余。

他收短绳子把狗妖推到前面，对壮汉道：“我把多多给你找到带过来了，你可以检查看看。刚刚电话里说的事还作数吧？”

壮汉看着一脸凶神恶煞的多多，顿时满头的冷汗，他哪敢去检查，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勉强应付道：“作数，当然作数……”

他边说边不露声色地频频往身后某处看，向祝余投去求救的眼神，手都开始发抖。

刚刚都说好等人出现就立刻将其制服的，怎么现在人出现了，那两位警官倒像是愣住了，迟迟都没动手。

他焦急等着郑擎等人施救，却不知道此时郑擎跟祝余都是满脸的震惊。

他们万万没想到，本是想抓狗妖同伙的，来的却是萧灼。萧灼很显然不会是狗妖同伙，那就只剩唯一的可能性——他是冲着那三万酬金来的。

郑擎既惊又气，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萧灼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壮汉举动这么反常，萧灼哪还能不知道对方明显不对劲。仔细想想，他先前接电话的时候感觉也很奇怪，听说找到多多后，语气不像喜悦，倒像在害怕什么。

“你在看什么？”萧灼警惕问。

壮汉闻言吓了一跳，本就高度紧张，还以为萧灼准备发难动手，想都没想就迅速往房间里冲去，弄得萧灼像会吃人似的。

萧灼没料到壮汉会转身逃跑，一时被他弄懵了。但也由此验证，此时房内肯定还有其他人。

他没多犹豫，准备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刚往里走两步，就猛地对上了郑擎跟祝余的视线。

三个人目光对视，气氛陡然凝滞。萧灼难掩尴尬，没想到千防万防，却被郑擎抓了个正着。

壮汉低着腰躲在祝余背后，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还在惊慌问：“两位警官，怎么样？这人也是妖吗？他跟这只狗是同伙吧？你们怎么还不动手啊？”

他说完话，房内仍是沉默，并没有人回答他。

最后还是祝余表情复杂道：“不是同伙。这件事……”他本来想替萧灼解释的，但又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只能勉强敷衍道：“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萧灼尴尬又心虚，转身想走，就当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

却被郑擎忽地叫住：“等等。”

壮汉看看郑擎，又看看萧灼，试着问：“你们认识？”

萧灼还没说话，郑擎便抢先嫌弃道：“不认识。不熟。”语气非常坚定果断。

随后吩咐祝余道：“把这条狗带上。”

他说完径直准备离开，经过萧灼身边时，萧灼笑着掏出糖果递给他：“吃糖吗？”

郑擎斜睨萧灼，哼了哼，看都没看糖果一眼地走了。

萧灼烦恼地挠挠头，只能把糖果递给祝余：“吃吗？”

祝余道谢，接过糖果。又讪讪笑着从萧灼那带走狗妖，飞快跟上走远的郑擎。

萧灼看了眼高度戒备的壮汉，叹着气走出房间。刚踏出来房门就“嘭”地被关严。

眼看快到手的三万酬金飞了，还让郑擎对自己好感度降低，萧灼顿时难掩悲伤，颇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刚刚郑擎从旁边经过时，萧灼都快闻不到他身上的香味了。这实在不是好的征兆。

*

因为储备粮心情不好导致香味变淡的缘故，萧灼次日上班都有些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比他还没精神、状态还糟糕的是祝休安。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神都是涣散的，整个人都散发着悲痛绝望的气息。

“你俩没事吧？”董辉没能忍住：“办公室都快被你俩的悲伤淹没了。”

萧灼摆摆手没说话，示意此事一言难尽。

祝休安满脸忧伤，说话有气无力地：“我家被偷了……”

董辉闻言吓了跳，连忙追问：“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偷的？报警没？丢什么贵重物品了吗？”

“那倒没有。这事说来也怪，那小偷都把东西收拾好了，竟又给我还了回来。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球球被偷了啊！也不知道小偷偷它干嘛，它又没多少肉。”祝休安越说越悲痛：“想到球球会被吃掉，我的心都要碎了。虽说跟它认识没多久，但却一见如故，感觉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它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不能失去它的啊，失去了它我的生活都没了色彩。不行，我得想办法找到它。先发个寻狗启事吧，只要小偷能把球球还给我，给多少钱都行……”

祝休安越说越魔怔，自顾自地就开始行动起来，用手机迅速地编辑着寻狗启事。

萧灼看着他忙碌，也没阻止。毕竟祝休安是根本找不到球球的。想折腾就让他尽情折腾吧。

董辉眼神惊疑，却对祝休安这状态很是忧虑，毕竟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你说他这样没问题吧？”

萧灼恹恹道：“没问题，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董辉点点头，本想问萧灼怎么知道的。但想想又没问，直觉萧灼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

萧灼其实很清楚，祝休安这就是被狗妖迷惑的后遗症。这种迷惑是有时间跟距离限制的，时间一长就会慢慢失效，到那时祝休安就能彻底清醒过来，也会想起所有的不对劲。

当然在此之前，他恐怕还得再“失恋”一段时间。

*

狗妖事件后，郑擎连着好几天没理萧灼。萧灼本来还没当回事，但却惊讶发现郑擎身上的香气越来越淡，表明对方的心情仍然处于糟糕状态。

萧灼为此极为苦恼，本来吃不到郑擎，只能闻闻味道就够卑微了。结果现在连香味都闻不到了，这日子今后还怎么过啊。

闻不到香气的每天，萧灼都在煎熬度日。甚至在发工资这天，他都没办法高兴起来。

“你这个月奖金是最高的。”董辉满脸不解问道：“怎么还这幅表情？”

祝休安趴在桌子上，翻着多多的照片慰藉受伤的心灵，闻言也抬起头丧丧道：“对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嘛。”

他这些天找多多都快找疯了，听说还特意找人订制了个多多玩偶，每晚都会抱着玩偶睡觉。因为对多多的过度思念，祝休安对谁都是这态度，但由于他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倒也让人没办法生起气来。

萧灼犹豫了下。他现在的确有些一筹莫展，不知道怎么能让郑擎的心情好转起来。

紧接着他又想到董辉跟祝休安的人际交往经验都很丰富，没准能给他提供点什么有效的建议，便简单跟他们说自己犯了点错误，惹室友生气了，问现在该怎么才能哄室友开心。

祝休安一听是这种问题顿时没了兴趣，情侣间小吵小闹的都是情趣，他懂。换成平时他肯定兴致勃勃地追根问到底，但现在他脆弱的小心灵实在经受不住打击了。

“这题问董辉，他会。”祝休安酸溜溜地道：“他跟女朋友都在一起两年了，还跟刚谈恋爱一样，我刷朋友圈都是他们在秀恩爱，差点没把他们给屏蔽。公司知道的人就没有不羡慕他们的。”

萧灼点点头，他也经常看到董辉跟女友发信息，有时候回晚了就会接到电话，两人感情的确很好。

董辉笑了笑，却没多提女朋友的事。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滚动着复杂难言的情绪，但被他掩饰的很好。

“这件事你做的的确不对，明知道对方生气了，却还放任他继续生气，冷处理是最不可取的方式。但现在挽救也还来得及。你可以给他买束花制造惊喜，再做顿饭表示诚意。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得认真地跟他承认错误并作出深刻检讨，保证下次绝不再犯。一般来说，只要诚意足够，对方基本都会原谅你的。”

萧灼若有所思地认真听着：“这样做有用吗？”他总觉得这种哄人方式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奇怪。

“当然有用。这可是董哥的独家秘笈，一般人绝不轻易对外传授的。”祝休安夸道。

董辉摇摇头，笑道：“没那么夸张，这其实也不是多特别的惊喜，主要还是得有诚意，你必须把态度拿出来。再说有没有用，你得先试试看才知道，现在反正已经这样了，试试又何妨？没准见效了呢。你什么都不做，事情只会更糟。”

萧灼闻言恍然大悟，瞬间就被说服了，没多犹豫地准备照董辉说的着手实施。

这种事择日不如撞日，萧灼当即决定今晚就制造惊喜跟郑擎道歉，能让他消气就最好了。

他为此还特意请了假提前下班。请假是要扣工资的，但想到郑擎萧灼咬咬牙还是请了。

花是在董辉推荐的花店里买的。萧灼不懂花，便让董辉给他推荐，随后董辉又先跟老板订好，萧灼下班时顺路就去拿了。

包好的花很大一束，红艳艳的，闻起来很香。萧灼暗道董辉眼光还不错，这花看着就好看，郑擎肯定会喜欢。

带着花，萧灼随后便斗志昂扬地冲进了菜市场。

因为从没做过饭，萧灼准备每样菜都先买一点，等回去再照着菜谱慢慢研究，至于吃不完的就先放在冰箱里。

他最后从菜市场走出来的时候，两只手都提的满满的，收获颇丰。当然钱也没少花，这一趟用了一千多块钱，花的萧灼非常心疼。暗暗道以后绝不能再惹郑擎生气，毕竟哄人实在太费钱了。

东西实在太多，萧灼最后是挂满电动车运回去的，远远看着有些滑稽。

把东西都搬进厨房，萧灼研究食谱前，先给郑擎发了条微信。他特意拍了张部分食材的照片发过去，接着道他准备做饭，邀请郑擎今晚回家吃。

*

郑擎收到萧灼发来的消息时，正站在玻璃窗外看祝余审问狗妖。这玻璃是特制的，外面能看见里面，但里面看不见外面。

他低头盯着萧灼发来的照片跟文字看了好几遍，表情没什么变化，随后摁灭手机又揣进了兜里。

审讯室里，狗妖正在交代其他同伙的信息。他们目前的组织非常庞大，已经趋近产业化，涉案范围囊括十几个省市，受害人不尽其数，性质尤为恶劣。因为举报能申请从轻发落，所以狗妖全程表现的都还算配合。

审讯完毕，祝余没忍住又问狗妖：“好好做妖不好吗？干嘛要去做这些违法的事？”

狗妖闻言看了祝余眼，不屑说道：“因为赚钱快啊，随随便便做一次就能赚好几万。还有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多好啊。”

作为一颗正义感很强、三观很正的祝余草，祝余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教育道：“身为妖，我们也要自食其力，好好修炼，为妖族做贡献。你怎么能有这么自甘堕落、不思进取的想法？”

狗妖不禁被祝余给逗笑了：“你们妖管局的妖怪都这么天真吗？还为妖族做贡献……再说我一没技术，二没能力，能找什么工作？”

“没技能你可以学啊，实在不行去工地搬砖、或是做保安、送外卖都是能养活自己的。”

“你认真的吗？”狗妖不屑一顾地嘲讽道：“这些算什么工作？还送外卖，我宁愿饿死都不去，太丢脸了，肯定会被其他妖笑话。再说这能赚多少钱？也就那些没本事没能力的小妖才会去做。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祝余表情微妙。他突然想起来，那位大妖似乎就在送外卖。这番话若被对方听到，这狗妖也不知道会死多惨。还敢职业歧视。

他如此想着，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郑擎不耐烦道：“跟他废什么话？这种一点觉悟都没有的妖，先关个几十年再说。”

狗妖闻言顿时急了：“你们不是说坦白从宽吗？我都把我知道的都交代了，怎么关的比之前还久？”

郑擎压根懒得搭理他。祝余倒是心知肚明，同情地看了眼狗妖：“因为你惹我们妖管局那位司妖大人不高兴了。”

狗妖心里简直日了狗：“我都没见过他，怎么惹他不高兴？”

“你当然见过。”祝余幽幽看着狗妖，善意提醒道：“还记得你是被谁抓的吗？顺带提醒一句，我们司妖大人现在的工作就是送外卖。”

狗妖当然听说过妖管局那位新任司妖的大名，应该说整个妖界都听说过，但他万万没想到萧灼竟然就是，也想不通这么厉害的大妖为什么会跑去送外卖？

难怪他见到对方就本能地感到恐惧腿软。偏偏他先前还试图贿赂对方，甚至又说了那么多羞辱的话，狗妖越想越惊恐，那些话若被大妖听到，他肯定会生不如死吧！

郑擎走出审讯室，刚好手机又响起来。还是萧灼发过来的消息，他没说话，而是发了个萌萌哒的表情。一个可爱的团子泪眼汪汪地在地上打滚，看起来挺可怜的。

跟自甘堕落、毫无悔过心的狗妖比起来，郑擎顿时觉得萧灼还挺可爱的。最起码他一直在认真地努力工作。而犯错是难免的，他有时候也会犯错，但知错能改就行。

想到此，郑擎便给萧灼回了条消息：好。

*

临下班前，特战处几人约好一起出去吃饭聚聚，特意让祝余来请郑擎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