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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日两天没人来打搅,我与芳芳说了好些话,从福州说到京师,于是她对我的态度也大大和转过来了。这是好事。人生本就没有多长,如今满打满算,我已过了一半,甚至可以说是一多半,与身边人还是和善一些罢。
毕竟日后收尸下葬,还得靠着她们。
本想带着芳芳去一趟湖间味的,但想一想湖间味的鱼并不是福州那般做法,且芳芳又素来认真,便作罢了。
今天天气真好,太阳和暖,晒的人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倘若可以,我真的想把肚子里那些见不得天日的东西都翻出来晒晒,去了霉味,大概也能过的轻松许多。
自府里添了白鹤与白鹭二人,青衿也顺利晋级为大管家,如今贴身的活计都给了这两人,只折子还是我亲自整理。现下里白鹤正端着一盘葡萄往过走,“大人,白鹭说要用井水湃了才肯拿过来,白鹤觉着天儿已渐渐凉了,还是别吃得太冰了好。”
我接过去,分了一半放在芳芳那边。
昨夜已与芳芳说的恳切,我近来的首要目标还在上位上,并不打算要孩子,芳芳也点头表示理解。于是今日,我们便像好友般斜靠在两把椅子上,笑眯眯的晒着太阳吃着葡萄。只是余光里我好似看见白鹤在从芳芳后边过去时,蹭了一下她的头发。
芳芳今晨刚洗的头发,现下里正如海藻般从椅背上垂下去。我扭过头去看时,白鹤已随白鹭二人站到廊下了。
芳芳并没有察觉到,大约并非是有意蹭到。
也或许……实在是我多心了罢。
我回过头躺好,这些烦乱的心思也不过只在心中翻腾了一小会儿,许是太久未曾这样轻松过的缘故,不知何时,我竟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醒来也不过是一转瞬的事情,却好似过了多久一样,我准备扭过头去寻芳芳自嘲几声,却见那椅子上并无芳芳的身影,刚起身要喊,却见芳芳已从廊下过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把剪子,带着些笑意问我,“怎么,刚刚睡着便又醒来了?”
拿剪刀剪葡萄吃,是芳芳一贯的做法,于是我也放松了下来,“刚刚睡着,好像回到了西岭村,我记得象鼻山后边有一洼湖,午后把羊赶过去,我常常在那大石头上躺着睡着,睡醒来后常有天地转换的错觉,一瞬间分不清是在天上还是在湖里。刚刚也是一样,还好有你在。”
芳芳笑了一声,低头给我剪葡萄。
干了头发已大致束了起来,斜斜带了一支沉香木簪,一两绺发丝自她颊边滑下,我这才注意到她的面皮已有些泛红了。
在西岭村时芳芳便禁不得久晒,如今却一言不发的陪我晒了这么久,于是我有些愧疚道,“我们回屋去吧,过会儿让厨房里做些炖梨,在井口镇一镇。”
睡足了,人的精气神就会好很多,上值时进了奉议司,见了诸位同僚,都想打一声招呼。
明大人今日来得比我早,想是礼部的事忙完了不必再通宵赶工,承庆殿又散了早朝,匆匆吃过一口饭就来了奉议司。见我也到了,他对我抬了抬下颌,“放下包,承庆殿有朝会,你随我去一趟。”
承庆殿。
我的心绪又澎湃起来。
为官一任,我所想要的,便是能如诸位大人老爷一般,随着圣上日日例朝,三日小朝,五日大朝。便是辛苦些——不,到了那时候,我是不怕辛苦的,好像只要站在了承庆殿的白玉阶上,所有的辛苦就都是值得的了。四品及以上的官员帽子上都有两条飘带,我时常想着,倘若有朝一日,我穿着乌紫朝服,站在白玉阶上,骄傲的将帽子上的飘带拨到身后,那该是怎样的风光。
“今日临时加了大朝会。”
明诚之带我上了奉议司的马车,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恭谨肃穆。
“在承庆殿上,收起你的油滑与俏皮,学着庄严一些。”
“是。”
我低声应了。
说来也怪,我分明不爱与明大人相处,但要算起来,奉议司内,仿佛与明大人的独处时间要比与钟毓的多得多。而更奇怪的是,我在开始理解明大人的为人做派后,似乎,好像也并没有那样反感他了。
只是见到他,总是下意识的便敛气屏息,似乎自己也在往庄严一词上靠。
朝臣便是天下人的楷模,所以不可事事以自己为先。
上有圣上,下有黎民,朝臣站在中间,对上要言黎民生计之苦,对下要尽圣上体恤之情,朝臣是维系天子与百姓的枢纽,是一个个没有个人标志没有自我情感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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