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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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秋一愣。没想到这个人醉了之后这么快就醒了啊。竟然有点儿遗憾。他拿手撑着身子让自己离开一点儿：“阿修？”

说完之后自己也是一愣。刚过来，叶修就是一副成年社畜的模样，少年时代的称呼也不大敢叫，总觉得不合身份；加上现在自己加入了兴欣战队，叶修成了实际上的老板，那可就更不敢乱叫了。

“阿修”这么亲密的称呼，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叫过了。

这天也不知道是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还是被叶修身上的酒气（然他身上其实没有一点儿酒味）熏的，苏沐秋福至心灵，顺口就叫了出来。反正也这么叫了好几年了……

“嗯……”叶修喝醉了的声音竟然意外的软，苏沐秋一下子没找回神儿来，就听见叶修又嘟嘟囔囔道：“这回倒是挺真的……”

苏沐秋一时没理解叶修的意思，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了。

叶修喝完酒之后体温略有些偏高，暖烘烘的并不烫人；他喝完酒也不爬起来闹腾撒酒疯，只是格外地粘人——只粘苏沐秋。想当年那是逮着个人就叫“沐秋”，抱着就不放手。奇怪的是这人第二天一般不断片，总能想起来抱了谁，于是超尴尬，再也不愿意别人让他喝酒了。

但很奇怪的是，这人虽然不能喝酒，却对酒味儿一点儿也不敏感，所以当王杰希倒了一杯雪碧出来招呼着大家一起喝的时候，叶修一点儿也没尝出来。

“呃……阿，阿修？”苏沐秋一下僵住了。“你怎么了？”

叶修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箍着苏沐秋，单方面拒绝与苏沐秋对话。

苏沐秋这才想到叶修估计是醉了，人倒是醒了，不过“浓睡不消残酒”——况且这人也没有“浓睡”。他一开始还觉得挺享受的，直到叶修的手越抱越紧，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他听见叶修小声说：“我这回抱的是个铁柱子吗？怎么也不软，也不轻……倒是有家里洗衣液的味道……”

苏沐秋忽然想起来：叶修容易醉，这么多年来肯定不经常喝酒，而要是喝酒……据苏沐橙说，十有八九是因为自己。估计在醉了的叶修的意识里，“苏沐秋”这个人，还是已死状态。不过叶修自己好像乱认过很多东西啊……他自己醉的时候倒是清楚呢，还会质疑嘞……

那为什么还要抱住不放呢？

一股难言的悲伤涌上心头。

叶修不是个爱叫苦的人，他平时说什么“好累”、“好难受”都是随意的，甚至于脸上带笑的，能感觉到这人只是在调笑，并没有真的难过。但当他真的难受了、觉得痛苦了，反而不会嚎啕大哭一阵，连一声呜咽都不愿意泄露出来。

他愿意让你看到的是健康向上的，他想告诉你的是他很快乐，那你就几乎不可能窥见他的悲伤哪怕一丝一毫。

就算内心被腐蚀的七零八落，外表却总是撑着金碧辉煌的外壳。

但心里常年只是个罩子，谁能撑得住呢？

大概只有喝酒了，喝醉了，他才能让密封多年的光鲜外壳下不为人知的苦水倒出来一点点。

苏沐秋才17岁，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也没有品尝过人生百态。他只是朦胧地想，朦胧地爱，一切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什么叫刻骨铭心。

他虽然不知道，可也看见过那些言情小说里的描述，那种据说“像刀子割裂心脏”的感觉或许是真实存在的。这是他在体会了“小鹿乱撞”之后的合理猜测。

叶修啊。

苏沐秋到底理解不了叶修为什么会在那天早上说，“下回注意点儿，别再走错房间了。”

他只是颤抖着伸出手，安抚性地拍上了叶修的背。

苏沐秋其实想要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