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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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宝弟兄七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又年少气盛，觉得齐柳海只是个欺世盗名的狗，没有真材实料，不过仗着有花齐做靠山，才能在会中站稳脚。

而他们哥几个，从小就在市井打架，刚学会站稳就学会打人，走路还晃荡的年纪就能追着人打，实在是天赋异禀，老天爷赏饭吃。生来就是做打手的好材料。

他们对这屋子再熟悉不过，迈着大步进门，首先就看见了被挂在对面门框上，迎着寒风招展的外衣。冬衣肥大，齐柳海又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一件罩在棉袄外的外袍就遮住了大半个门，青色布料上血迹未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汇成了殷红血坑。

“宝哥，这就是齐柳海的衣服。”一人上前查看，手摸上衣服，看着上头的湿淋淋往下滴的血，不禁咬牙切齿：“这死丫头是给我们下马威呢！”

“她把血衣挂在门前，让咱们进门一眼就看见，这是把爷们儿的面子扔在地上踩啊！不能让她……”

话音未落，他眼前突然一晃，原来是那衣服被掀开了。他念叨的死丫头就与他面对面站着，手持□□，箭尖对着他。

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支白羽箭就飞射出来，直直扎进他的胸脯。那人胸前一痛，惨叫出声，他伸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血。

“我要死了，好疼啊！宝哥，我要死了，爹啊！爹啊！我不想死啊。”他疼得面目都扭曲起来，拧眉瞪眼，鼻翼翕动，口中不住地哭爹喊娘。他从小就跟在梁宝后头，在农庄里横行霸道，小时把野崽子们揍得鼻青脸肿，大了后更是变本加厉，把人打的皮开肉绽也是常有的事。

他一向英姿勃发所向无敌，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

可实际上，他不过是个弱鸡，只是因为被抓来的孩子们不反抗任其毒打，而给了他自己是个王者的错觉。

“宝哥，我把他带回去吧。”墙边一人开口，就数他缩的最远，再退两步就出门了。他声音都吓得颤抖：“我……我不是害怕啊，是因为他，他伤得厉害，需要马上找大夫。”

剩下的人顿时安静下来。一时间，只听得见渗人的惨叫声，夹在寒风中，飘出门外。

外面人什么都不知道，只听见鬼哭狼嚎呼痛的惨叫声，也不知道是谁家小子受伤了，一个个都提心吊胆。

“宝儿，出什么事儿了！你们快出来。”梁钱老来得子，从来都是把这个儿子当眼珠子护着，别说受伤，破皮都不曾。

“别管了，都出来！”

几个老的也都和梁钱一样忧心如焚，在门外喊，让他们退出去。

屋里那人被兄弟鲜血淋漓的惨像吓破了胆，抖着腿不敢看梁宝，眼睛时不时往门外瞟。

那伤员还在不停惨叫，声音像巨手攥住了梁宝的心。是他把弟兄们带出来的，却不能全须全尾带回去。

“你把他背出去吧。剩下的人，想走的也一并出去，我不怨你们。”梁宝冲着墙角瑟瑟发抖的那人说，其实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宝哥，我不走，咱们把那死丫头逮出来，大卸八块给弟兄报仇。”

“我也不走，他是个怂蛋，我可不是。”

他们口中的怂蛋此时已把伤员架在了肩上，听着针对他的嘲讽，也不争辩，默默背着人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五个人，他们面面相觑，又一同看向了寒风中微微震颤的血衣，却不敢上前，仿佛那件血衣背后藏着神出鬼没的野兽。

一帘之隔，宋歆也心情复杂。

就在刚刚，她又主动出手伤人了。她在现代连只鸡都没杀过，菜市场看到人杀鱼都会心惊胆战，如今，她亲手把板凳砸人脑壳上，她亲手把箭矢射向别人的胸膛……可她并不后悔，因为她知道，她若不主动出击，只会成为别人砧板的鱼肉。

她今天一连伤了两人，都是攻其不备，一招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