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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不到八个小时,郁从渊就清醒了。
但他没有立马睁眼,而是放缓呼吸,做出还在昏迷的假象,凭借耳力分辨周围情况。
情况很糟糕。
他所处的地方除了他本人之外没有其他活着的生物,能听见的仅有细微的金属弯折声。
是机械臂的声音。
郁从渊随即尝试着轻轻扭动身体……
不行,完全动不了。
脖颈、肩膀、前胸、腰间、双腿等地方分别箍着几条束缚带,将他死死的绑在坚硬实验床上,双手甚至还戴了枷铐。
这简直就是在对待暴徒。
既怕他逃走,又怕他暴起伤人,所以采取这种完全束缚的方法。
身体的软绵劲儿还没消失,郁从渊猜测自己恐怕是被注射了麻醉类药物。
注射药物加束缚带……
郁从渊扯了扯嘴角。
……这也太看得起他了。
当然,如果郁上校知道自己在重伤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狂伤了十来人后,或许就不会觉得对方小题大做了。
既然逃不掉,也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
于是郁从渊睁眼,刺白亮光刺激着眼睛,他不由得眯了下眼睛,然后才看见正对着自己的监控器。
代表运作的红光一闪一闪。
有人正在监视他。
郁从渊心下一沉,不知道刚才身体的细微动作有没有骗过监控器那头的人。
他视线一斜,落到左侧的一面玻璃上。
这房间三面靠墙,左侧却是一面玻璃板,玻璃外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殊不知此时两名研究员正在玻璃墙外,不经意对上郁从渊的视线,均下意识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等到郁从渊移开视线,才开始呼吸。
“这也太吓人了。”
“是啊,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咱们,还是有种突然被豹子盯住的错觉。”
“他醒了,要不要通知谢老大?”
“你来吧。”
.
玻璃房内,郁从渊看似百无聊赖的躺着,实则已经在思索逃跑计划,门被推开时,原本涣散的目光唰然凝聚,笔直射向进门之人。
谢恒:“又见面了,郁上校。”
说罢,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歉意一笑:“现在应该叫你,——实验体01号。”
谢恒自说自话了一会儿,这期间郁从渊便紧紧盯着他,然后发现这个男人浑身上下竟然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哪怕是在毫无危险的此时、此地。
“你怎么不说话?”谢恒走近了一看,“没有堵着嘴呀,那怎么不回话,难道伤到了听力神经?”
“有事吗?”郁从渊到底是开了口,声音嘶哑而冰冷,一如他的目光。
“没什么事,”谢恒说,又靠近了一些,“只不过你打伤了我好几名手下,而且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体质才能够让你显得如此强悍。如果你不是被绑在这儿,我倒想和你切磋切磋。”
郁从渊:“免了。”
谢恒:“我想也是。”
郁从渊:“你会死。”
谢恒:“……”
郁从渊毫无血色的唇扬起一抹称得上嚣张的笑容,眉梢轻佻,他说:“不信?试试?”
谢恒紧盯着他的双眼,少顷,爆发出张扬大笑。
笑声戛然,谢恒沉下脸,阴鸷森冷的目光就像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
“少跟我来这一套,激将法不管用。”谢恒停顿两秒,“我猜,你应该很好奇基地发生了什么吧?我们为什么能使用军备库里的武器,又为什么会恰好在你们返航航线上将你们堵死。”
郁从渊说:“那个视频,是你发的。”
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疑惑之意。
谢恒多少有些惊讶,很快调整回来,“对,我们控制了军方和实验室方,就拍了这个视频,目的是引你回来。”
“我?”
“对,就是为了你。”谢恒见他面露怀疑,不禁微微一笑,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觉得那天的场面如何?”
由于拿不准谢恒问这个问题的动机何在,郁从渊思忖两秒,答道:“人山人海。”
谢恒笑意加深:“过不了多久,你会见识到比那时更为震撼人心的场景。”
.
谢恒离开了,然而谢恒的话却一直在脑子里徘徊,郁从渊始终不得其解。
又过了36个小时,郁从渊身上的伤差不多完全愈合,只是每过三小时就会有人来给他注射麻药,所以身体一直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每日的伙食倒是很好,一日三餐,三荤一素一汤,被囚期间,他反倒比之前胖了两斤。
这日,该换最后一次药了,医生暂时解开了郁从渊的束缚带,但是没解枷铐。
两只机械手臂扶着他的腰让他坐在床边,面朝玻璃墙,背对医生。
随后,有人撩开他的衣服,露出苍白后背。
郁从渊感到有双眼睛正在扫视他的背部皮肤,那眼神露骨贪婪,被冒犯的感觉十分强烈。
不由皱了皱眉,抬眸看向玻璃墙,凭借玻璃反光辨认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军方医院的李医生。”
郁从渊突然开口,所有人都愣了愣。
盖因之前36个小时,除了谢恒过来那次,他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李柯城受宠若惊:“是的,上校,您还记得我?”
他的回答让郁从渊确定了一件事。
——谢恒说的居然是真的,他们的确占领了军方和实验室方,将联邦百分之九十的权利都握在手中。
那么此处很大概率是在实验大楼顶层的特危样本观察室。
如果真是这样,倒算是个好消息。
得益于数月前护送高凡回来取s1样本,郁从渊将实验大楼每一层的平面结构都记了下来。
面对玻璃墙上满脸欢欣的李柯城,郁从渊微微颔首:“记得,我去取化验单的时候碰到过你。”
李柯城在这一刻的欢喜不似作伪,“我这种小人物,怎敢劳烦上校记挂?上校,换药了,有点儿凉,忍一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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