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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是凉的。

他的手是温的。

一句“死生有命,勿要执念”方要脱口而出,云遥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将将把话咽了回去。

他不是鬼?

那她深更半夜绕过半个城去烧纸,烧给谁了……

云遥有那么一刻的愣怔。然而这番神情落在面前的男人眼里,便是对“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出现在此处”做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她这是心虚默认了。

白玉堂将刀刃微微向下一压,沉声道:“装神弄鬼的是你?劫人的也是你?你的身份不只是酒坊主人这么简单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番问话把云遥的神思唤了回来,手腕上的麻木和疼痛这才后知后觉涌上,她指尖一松,油纸伞便落在地上,滚了一圈,翻在了池子里。

池水打湿了油纸伞,映得伞上的莲更加活灵活现。专属于花草的清香隐隐飘进鼻腔,也不知是不是从对面男子身上飘来的。

此时此景,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她摇了摇头,开口时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没有,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五爷行走江湖数年,敢说轻功比五爷好的人一只手便数得过来,女人更是寥寥无几。若非门响,五爷丁点没发觉阁下的存在。”男人冷笑道,“敢问阁下大名?”

二人凑得近,隐隐约约间,云遥甚至感觉得到他一呼一吸的温热气息。

雪花落在他的发里眉间,又融化在他温热的皮肤上。

他不是鬼。

云遥微微垂了眸子,决定做最后的挣扎。

她脖子上架的刀锋利得紧,只一动,便被割开了一个小口子。有细细的血丝从皮肉下渗出来,混着融化的雪,凝成一滴,沿着刀刃慢慢向下滑动。

“原来你竟……真的是人。”云遥皱着眉,喃喃道。

说着不顾他莫名其妙的神色,微微垂下头,用没被他擒住的手去拨他衣襟下摆:“不行,我还是得看看,不然我不信。”

“你做什么!”白玉堂下意识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手,却忘了手中的刀还架在她脖子上。

刀锋划破细嫩的肌肤,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间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嘶……”剧烈的疼痛顺着脖颈蔓延到全身,云遥按住伤口,咬着唇,颇为怨念地看着他,“你们习武之人都是这般么?话都没问清楚,若误伤人性命怎么办?我有没有内力,懂不懂武功,你捏着我脉门那么久,还不清楚么?”

白玉堂微愣——的确,他在她身上,察觉不到内力。

显然,她并非习武之人。

但她的出现又确为诡异。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摸不清楚状况来。

莫非真的是他极度紧张,过于疑神疑鬼了?

他狐疑地扫了一遍周遭,没说话。

趁着他出神的片刻功夫,云遥飞快地向下瞄——他衣服太繁琐,看不清。于是她又飞快地瞄了一眼男子的脸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身,猛地拨开他衣服——而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放手!”一惊之后,只剩怒气,白玉堂脱口道,“真是病得不轻!”

他狠狠地从她手里扯开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转过身,大步往门口走——五爷又不是闲得没事干,做什么非要插手那臭猫的公务?做什么非要夜探废宅?做什么要与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在这里浪费精力。

他一边走一边捏紧拳头,骨节咯吱作响,再三告诉自己——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五爷这回被皮相迷了眼,下回绝不能再以貌取人!

白玉堂刚绕过池子,忽地听见身后传来破空之声。他眉头一紧,手腕翻转,正要提刀,却不如身后之人动作快。

他方转过半个身子,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闪过,紧接着便被重物扑进了池子里。

淡红色的斗篷轻轻飘起,又重重落下,在铺了一地白雪的地上异常显眼。

墙边的老槐树上几道长树枝不知何时垂在了地上,贴着地面向池子的方向伸展,却在触碰到斗篷边时,像是被什么烧了似的,猛地抽搐起来,迅速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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