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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见到他,忍不住愣了愣,似乎没敢认。

但这般俊美到略有些刻薄的面孔,又是擅长使钢刀的,在记忆中,也就只有一个。

“锦毛鼠白玉堂?”他眼中不禁漫上戒备之色,“你来做什么?”

毕竟一想到当初白玉堂为展大人“御猫”名号在东京闹的那一场,后背还是忍不住激起一层冷汗。

白玉堂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敛目笑道:“怎么,你们开封府的人这般霸道,连平民百姓过街也要管?”

“……要过就快过,”那校尉嘟囔着,侧过身,“慢了出事我可不管你。”

白玉堂朝徐庆比了个手势,徐庆便驾着马车跟上了,途径那户人家时,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眼——那只是一间被火摧毁的废墟,且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不知开封府的人守在这里,是出了什么案子。

徐庆心下掂量,面上却不声不响,过去时还对守门的官差客气的笑了笑。

又过了个拐角,看见了卢方婶娘家派来迎接他们的人。白玉堂打了个招呼,匆匆寒暄几句,又拍了拍一脸苦相的徐庆肩膀,忙不迭地驾马离去。

若是细看,他面上的庆幸之色,都快溢出眼角眉梢来。

如此匆忙离开,却并非是他不喜这一家子人。

大哥大嫂成亲的早,但除了大哥,他们兄弟四人皆是孤家寡人,先时他年纪小,大哥大嫂便只操心三个哥哥的亲事,如今他年过廿一,便自然而然上了大哥大嫂操心的名单。大哥逮着亲戚便要人家留神好姑娘,以便为他兄弟几个说媒。

“五爷自己多潇洒快活,成什么亲呢。”

他懒洋洋地策着马,转过拐角时,望见那不知姓甚名谁的校尉依旧在门前苦哈哈地守着。

他磨蹭着下巴,盯着那间宅子,若有所思——坏了,老毛病要犯,看见闲事便想管。尤其还是和开封府有关的闲事。

一想到开封府,他微愣一瞬。

“与那臭猫许久不见,也不知他武功长进没有。”似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他轻轻笑了一声,眼里的懒散气全然蜕去,眉宇间隐隐布上一丝凛冽,手无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刀,舌尖轻轻磨了磨牙根。

他按捺住心里那股想管闲事的冲动,一手扯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快地朝开封府方向行去。

***

世人皆道开封府清廉。

白玉堂悄无声息地踏过一片瓦,心下暗想,是很清廉,清廉到内院一览无余,连个花花草草的影子都没有。

他蜻蜓点水般落了地,按着记忆,摸进了一间屋子——那屋子比“屋徒四壁”好不了多少,除了一张床,一套桌椅,一面柜子,再无其余物什。

屋里干净得紧。

他随手抹了一把桌子,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便一撩衣摆,随意坐了下来。从腰间解下他来的路上买的酒,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窝在别人的屋子里,悠哉悠哉地喝起了酒。

展昭甫推开门,闻到的是满屋子酒香。

天已暗了下来,月亮被隐在层层叠叠的阴云后,乍一看,只看得见桌前有一团白影。他的动作比视觉和嗅觉都快得多,在他看清楚不速之客是何人时,袖箭已然掷了出去。

白玉堂侧身避过,手指微勾,便将那枚袖箭夹在了两指间。他眉毛一挑,勾起的唇角带上了能气死人的嚣张傲慢劲儿:“啧啧,猫儿,许久不见,功夫没见长啊。”

展昭暗自将出鞘的巨阙收起,关上门,淡淡一笑:“许久不见,白兄的脸皮倒是见厚。”

“你!”

展昭方从包大人房里出来,满心只有对案子的忧愁,懒得理会他的挑衅。神色如常地放下巨阙,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在他对面坐下,活动一番手腕:“白兄此时到访,有要事?”

白玉堂转了个身,抬起一条腿蹬在桌子上,双臂悠然地枕在后脖颈,轻轻瞥过视线:“五爷难得来开封,本想找你比划比划。可等了你半日,你才回来。现下五爷乏了,不想比了。”

“那恕不远送。”他话音未落,展昭先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白玉堂看着他眉宇间掩藏不住的疲惫,那股想蹬鼻子上脸的冲动愈发强烈。他想起送大嫂时途径的那座废宅,心中一动:“开封府最近有破不了的案子吧?”

对他的挑衅早已司空见惯,展昭依旧面色如常:“这便不劳白兄费心了。”他看了眼天色,又为自己倒了杯茶,负手而立,下了逐客令,“展某还有要事在身,没空接待白兄,恕不远送。”

“你的要事,是给那废弃的宅子守夜?”见展昭神色微变,他挑了挑眉,“五爷回去要经过那条街,要不要随五爷一道?”

展昭微垂了眸子,于电光石火间,心里已经有了考量:“那便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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