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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日子的影响,又或是睡前收到了许望的短信。
许嘉礼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是五年级的时候。
因为生病的原因,他除了坐在教室里上课看书外,基本上不会出去参与其他活动。
而老师也都叮嘱过其他学生,要帮忙注意着他的身体。
久而久之,他就变成了一个学生里口中的“易碎品”。
磕不得碰不得,也觉得他有点孤僻,自然没什么人和他一起玩。
许嘉礼没在意过。
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也没什么差别。
而那时许望也刚上了小学。
每天回家在饭桌上叽叽喳喳的和说着自己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开心有了新朋友,抱怨着作业的难写等等。
许嘉礼只是在一旁安静听着。
许望当时也还是小孩子,有什么问题直接就会问出口,讲完自己的话后看着他时,就好奇问:“哥哥,你在学校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许嘉礼垂眸,“没有。”
许望毫无遮拦地说,“怎么什么都没有啊,那你为什么不在家里上学?”
话音落下,一旁的母亲杨惠先开口,“阿望,不能这样说哥哥。”
许望小声嘟囔着,“我又没说错。”
“哥哥是生病了。”许启淮声线平淡的道出一句:“你和他又不一样。”
许嘉礼一顿。
许望闻言也想起了这事,看着他说:“那哥哥你好可怜啊,什么都干不了。”
许嘉礼没说话。
许望明显也没在意这事,继续又说着自己在学校的生活。
而每次杨惠和许启淮都会在一旁附和着,宠溺地看着他,笑着安慰嘱咐要注意安全,别太贪玩。
许嘉礼坐在位置上,听着他们对话,看着对面三个人的画面,
那一刻。
只觉得刺眼。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和许望的不一样。
因为他从来没听到过杨惠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得到的,只有——
阿礼,记得按时吃药,好好上课听话。
阿礼,不要到处乱跑,你只要安静呆着学校,不要再发病。
阿礼,我们对你没有别的期望。
但你什么时候。
能变得像阿望一样。
-
许嘉礼睁开眼。
屋内安静,遮光窗帘半掩着昏暗低沉。
许嘉礼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六点,天已经半亮,
他随手把手机放下,起身打开灯,拉开旁边的抽屉,拿起一瓶药,倒出几粒含进嘴里,拿起一旁水壶倒了杯,就着冷水吞下。
冰凉的水有些刺激神经。
没了睡意,许嘉礼起身到卫生间内简单的洗漱后,出门看了眼隔壁的房门,动作稍稍放轻往前院走。
老人家睡得早起得也早。
林韵兰正在院里收拾她的花花草草,瞧见他出来,似是也没什么意外的,随意问了句,“没睡好?”
许嘉礼嗯了声,接过她手里的浇花壶,帮着她浇花。
林韵兰看着他的动作,笑着说:“好好浇,可别把我这宝贝又浇死了。”
许嘉礼语气懒散:“再给您买一盆。”
言下之意就是。
可能还会死。
“......”林韵兰被气笑,“你这还挺理直气壮的啊。”
许嘉礼浇了浇花,“提前和您说一声,您做好心理准备。”
听着这熟悉的话,林韵兰想起了之前许嘉礼也是这样和她说了自己喜欢戚禾的事。
当时她还真愣了半天,确实没想到他会喜欢戚禾。
按理来说两人虽然不是姐弟,但好歹戚禾也把他当成弟弟的,这怎么成得了?
但当时看着他那非她不可的架势,林韵兰自然也不会说反对的话,毕竟她也喜欢戚禾。
之后他也顺手推舟的把人带来这儿过年,林韵兰也使了点嘴皮子功夫,让两人能有个理由见见面,给他这小子创造机会。
不过也没白费,还真给他追上了。
林韵兰轻笑了一声,弯腰剪了剪盆栽花枝,“沐沐还没醒吧?”
“还早。”许嘉礼看着天还未全亮,“她贪睡,还要一会儿。”
“......”林韵兰扫他,“你倒知道的挺清楚。”
许嘉礼反问:“她以前不就这样?”
提到这儿,林韵兰扬了下眉,“你们俩现在在一起了,我也还没问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对人家起心思的?”
许嘉礼懒洋洋道:“您猜到了还用我说?”
见他这么坦然,林韵兰失笑,“我就说呢,当初怎么会突然想要学画画去了。”
许嘉礼垂眸,“也不算。”
林韵兰:“嗯?”
许嘉礼淡淡道:“有她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
林韵兰一愣,“怎么说?”
“画画是我主动想学的。”许嘉礼单手轻洒下水,“难得有一件事是我能去做的,也没什么不好。”
以前许嘉礼每次看到戚禾画画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有一件让她这么专注,也能让她在完成后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其实,许嘉礼对画画没有任何兴趣。
只是觉得是一份枯燥无味的事情。
但可能是好奇心驱使下,他看着戚禾的专注的眼神,有了想去了解的这份心理,也想要去占据她的视线。
如果是画画,那他去学的话,她是不是就能一直看着他。
所以他去了一趟附中隔壁的那家画室,碰巧也让她看见了。
之后自然也是自然顺理成章的让她愿意来教他。
这个小心思她不曾发现,也没有在意过。
许嘉礼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她的教学,可拿上画笔后的每天里,他渐渐的发现也理解了她的行为。
在这个只有线条组合而成的世界里,明明是个单一涂鸦的动作,却能勾勒形成各色的图画。
许嘉礼第一次有了想要去完成的心态。
他想把这幅画画出来,想要得到她的赞赏。
从那时起,许嘉礼知道了。
他有了可以做的事。
除了满身的破损伤痕外。
有了,那个能闪闪发光的地方。
甚至也能,比其他人更耀眼。
林韵兰看着他的神情,安静了一会儿后,柔声道:“那就好,是你愿意做的就好。”
说着,她还半开了个玩笑,“当初还怕你来我这儿我这个老人家没什么好教你的,现在倒是沐沐教你最多了。”
闻言,许嘉礼浇过那含苞欲放的花蕾,垂眸一笑,“是,教我最多。”
他的荣光。
皆由她亲手所赠。
......
戚禾觉得自己醒得也不算晚,但她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居然看到了许嘉礼在院里修剪着林韵兰的花花草草。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听见脚步声,许嘉礼抬腕看了眼时间。
七点多一点。
许嘉礼放下剪刀:“怎么醒这么早?”
“这几天早起有点习惯了。”戚禾走到他身旁,看了眼他面前的花草,扬眉道:“你提前过上老年生活了?”
许嘉礼随口道:“帮奶奶剪。”
“嗯?”戚禾好笑道:“奶奶舍得啊。”
许嘉礼无所谓,“剪都剪了。”
被他这理所当然的样子逗笑,戚禾让他继续剪,自己在旁边看着他,“奶奶呢?”
许嘉礼:“在厨房。”
戚禾打了个哈欠,“等会儿出来看到你把这花草毁了,小心她骂你。”
许嘉礼随手剪下多余的树枝,“那姐姐帮帮我。”
“姐姐不帮。”戚禾才不揽这个罪责,教导一句,“自己做事自己负责。”
许嘉礼扬眉,“还挺狠心?”
戚禾摇了摇头,“这是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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