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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人壮硕而黝黑,个子不高,一米七五不到;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条衬衫,手臂上的肌肉宛若要胀破衬衫的布料,凸显出一块一块硬疙瘩肌肉;脸是那种传统的四方脸,笑起来脸上会出现比平常人更多的皱纹,小眼睛总是眯在圆眼睛片的后面,给苏醒的感觉,说不上是憨厚还是精明。
“我叫姜明,三十一岁,货车司机。”他说话的整个过程中,笑容都是一直存在的,只是两句话的间隙幅度会有所收敛。
两个老太婆显然发现了小房间里灯光偏暗的情况,所以苏醒这次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包间的灯变亮了。此刻灯光打在姜明黝黑的脸上,显出一种暗色的反光。
“苏醒,二十七岁,会计。”苏醒还是用了最常规也是最简单的相亲模式,对待有些男人是可以通过一些有情调、不明言的话语,通过猜测和判断的方式来确立对方现实条件的,但姜明显然不在此列,“您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湖北人。”
“好地方。”苏醒赞叹了一句。
“啊?好吗?”姜明不知道苏醒是真心赞扬还是只是客套,但这种明显的话题他总是要抓住的,“我觉得还是江苏好,经济水平,教育水准都是全国一流的。中吴在苏南,长三角地区,更是前列。湖北----我倒想不出有什么特色。”
“湖北有鸭脖子啊!”苏醒笑,“我去过一趟黄冈,毕业旅行去的。在那里待了一个礼拜,每天晚上都买两斤鸭脖子回酒店啃,当时就感觉离开湖北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鸭脖子了。结果后来应验了,自从那次离开之后,真的就没有再吃到过那么美味的鸭脖。”
姜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他跟苏醒谈经济,城市建设,她居然给自己说鸭脖子?一个小小的鸭脖子,能说明湖北比江苏好吗?
“嗯,老家的鸭脖子确实不错。但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产吧----”
“湖北还有黄鹤楼啊!”
“黄鹤楼?你是说----香烟?”
苏醒在心底乐了,笑道:“我说的就是黄鹤楼啊,天下四大名楼之一的黄鹤楼,故人西辞黄鹤楼---”
“哦,对,是有那么一个景区。”姜明不愿意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多谈,他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不是来相亲的,但看她长得还算不错,就努力把话题往真正相亲的地方去转移,“苏小姐是本地人吗?”
“无锡人。”
“无锡也很不错啊,经济比中吴还好。”
“那当然,我还是很为自己的家乡感到自豪的。”苏醒彻底把相亲演变成了中国各地区的风土人情交流,“无锡有锡山,这一点比中吴好,中吴什么都好,就是没山。不是有个经典的对联吗?上联叫,无锡无锡。”
“下联是什么?”
“临沂临沂。”苏醒道,“这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我们班语文老师给我们出的一副对联,“我可是查了全国几百个城市名字,才对出了这么一个下联。”
姜明端起杯子默默喝茶,他在想,对面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点----不正常?这算是什么对联呢?无锡无锡,中吴中吴,苏州苏州,上海上海,这有什么奇特的?他多多少少也相过十几个女士了,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天南地北地胡侃,就是不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抬头看看她,脸长得不错,身材也还好,至少不胖,且白。说实话一个女人,只要脸不错,又瘦皮肤又白,那就算是个美女了。
放弃又有些可惜。
或许有戏,就算她真的脑筋不正常,以后也可以慢慢改变她。
“姜先生去过临沂吗?”苏醒见他沉默,大概了解了他在想些什么,笑笑,继续自己找话题。
“哦,去过。”姜明忙说,“我不是说了嘛,我是个货车司机,天南地北地跑,有一次去青岛送货,路过临沂。”
“您是湖北人,而且又是这样的一个职业,为什么会选择在中吴相亲呢?”
总算聊点靠谱的了,姜明心想,说道:“因为我在中吴买房了啊。”
苏醒觉得他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好像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会在中吴买房落户呢?”
“因为中吴的房价便宜啊!”姜明感到诧异,这个问题不是很明显的吗,“江苏是一个很好的省份,经济条件啊之类的,然后苏北不及苏南,苏南嘛,中吴的房价又是最便宜的----”
“那您父母---”
“我爸妈还在湖北,就算我在这边结了婚,他们也不会搬过来跟我一起住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姜明忙说。
苏醒暗想:他再一次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过,好像人都是这样的,总喜欢在自己的价值逻辑体系里去曲解别人的意思。
“孔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啊。”苏醒提示道。
姜明更加无语了:这不是聊房子和父母的问题吗?怎么把孔子还搬出来了?这姑娘跟人聊天没有思维的?
“什么意思?”姜明直接问。
“我的意思是,您父母在湖北,自己在江苏落户,以后父母老了,怎么照顾呢?”苏醒说。
“这一点你同样可以放心。”姜明嘿嘿笑道,“我不是独生子,我有个姐姐,比我大五岁,已经结婚了,就在老家结婚的。平常都是她来照顾父母的,我现在的工作也是这样,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去,一般都不回去的。如果将来结了婚,我完全可以在中吴跟老婆享受二人世界,不必去操心父母后方的问题。”
姜明对自己的这一段话抱有很足的信心,他自认为这是一个绝佳打动女方的点。现在的女孩子嘛,都是自由惯了的,不喜欢跟父母住在一起,婆媳关系啊什么的,也都是麻烦。自己现在天高皇帝远,没有这方面的麻烦,哪个女人会拒绝呢?
苏醒点点头:“明白了。”
果然,这是接受的了意思吗?姜明一边想一边问:“那苏小姐,我们可不可以进一步了解一下?”
“怎么进一步了解呢?”
“我请你去看场电影吧!”姜明说,“完事儿再一起吃个夜宵,我这两天休息,不出车,就呆在中吴。晚上你要是有空的话,我还可以带你去看看我的家,我一个人住,房子是一百二十平的,很宽敞。”
苏醒皱眉:“您好像,还没有了解我的工作以及家庭背景?”
姜明笑起来有股豪迈的味道:“不会有错的,苏小姐一看就不会有错,再说了,我们先相处,也不妨碍相互了解嘛!”
苏醒却看了看时间,道:“实在不好意思,八点了,我还有事,八点半我要去见一个朋友,聊一点事儿。”
姜明却说:“我这次就在中吴呆两天,那---明天有没有空?”
“明天?”苏醒想了想,“明天太久了,这么遥远的问题,我不喜欢过早地去规划。”
姜明这下已经断定苏醒的脑筋不正常了。
但一个脑筋不正常的女士,他居然都拿不下,这让他很不爽。
就在他不爽的片刻里,苏醒已经拎着包走出了小房间。
他想去追,留个微信也是好的啊,但是推开门,苏醒已经不见了踪影。
……………………
苏醒其实并没有骗他,虽然拒绝是最终的目的。
她八点半真的要去见一个朋友,聊一点事情。虽然她之前根本没有预约,但好歹这个朋友还算给她面子,顺利见到了。
小莫子清瘦了很多。
原本苏醒是想请莫墨吃烧烤的,但电话里小莫子以“夏天到了,藏不住肉了”为由拒绝了,于是就改成了喝咖啡;按理说喝咖啡的最佳去处应该是“小熊咖啡馆”,但苏醒说不清为什么,今晚有点排斥那个去住;于是计划再次发生改变,最后定在了市中心的天语雅阁茶餐厅。
八点半属于晚饭和夜场的交界点,所以茶室的生意不好不坏。俩人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着,服务员麻利地上了一壶碧螺春。
“我刚刚经历了一场不顺心的相亲,有点苦恼。”苏醒捧着茶杯说,“其实,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的,你来倒让我感到意外了。”
“为什么?”莫墨大概是渴了,一杯茶也不管烫不烫一饮而尽。
“你不是谈恋爱了么,这个时间,不应该陪女朋友么?”
“又是夏媛媛告诉你的?”
“怎么,消息有误?”
“没误,不过,还算不上女朋友。”莫墨嘴角上扬,一双大眼睛里透着灵气,“我是相了个不错的,顺利度过了初识的阶段,目前正在约会。”
“所以,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不是。”小莫子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打心眼里就不认同所谓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说法。朋友和恋人是两条不同的路,友达再往上那叫知己,不是恋人。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这个道理。”
苏醒今晚不想跟他辩论这个问题,一口茶抿在嘴里回荡了半天,问:“姑娘是哪儿人?”
“四川妹子,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很好看。”
苏醒有一瞬间的沉默,紧接着再问:“一见钟情?”
莫墨把瓷杯夹在手指之间转了三圈,悠悠地道:“像我这种又穷又酸的,难得人家不嫌弃我,我还有什么好挑的呢?”
苏醒愣住了,她觉得自己听错了,这完全不像是小莫子说出来的话。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小莫子笑意盈盈地又说道。
“这话用在这里合适吗?”
“再合适不过了。”一阵风透过窗子吹乱了茶香,莫墨受凉,将随身带着的黑色外套穿上,一边穿一边解释道,“这句话出自梁启超老先生之口。我一开始以为,这话代表的是斗志和勇气,即使、纵然喝了十年的冰水,也难以冷却心中豪迈的热血。”
“有什么问题吗?”
“有,这么理解是不对的。”莫墨说,“没有即使,也没有纵然,其实,就是一个人真实地喝了十年的冰水,或许他还真的想把热血给凉却掉,但十年后突然发现,喝再多的冰水,自己的血还是热的。所以,我现在的理解是,这句话表现的并不是斗志,而是一种境界。”
“我听不出这两种意思有什么区别。”苏醒很自然地认为小莫子的这个思想走入了一种偏激。
“我已经十年没有谈过恋爱了,我原本觉得吧,这十年自己一个人过过来了,青春时的悸动早已冷却,自己不过是想找个人结婚而已,已经不需要那种恋爱的感觉了。可是真的进入了一段恋情之后才发现,原来还是像十年前一样的悸动和兴奋。”
“噫,我当是什么高深的境界。”苏醒噗嗤一笑,“原来就是寂寞缺爱了而已。”
小莫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否认,把身子缓缓地靠在椅背上,看了苏醒半晌,道:“呐,以前这个时候我总喜欢讲故事,今儿我们不讲故事,分析一个人物吧?”
“什么人物?”
“金庸的《笑傲江湖》看过吗?”
“嗯哼。”苏醒抢答,“你想分析令狐冲还是东方不败?”
“都不是,我想说任盈盈。”
“这个人物不好玩。”苏醒摇头。
“那我们就先分析令狐冲,完事儿再分析任盈盈。”小莫子看来是非要讲这个人物不可了,哪怕苏醒明确表示了没兴趣,“你觉得,令狐冲这辈子最大的悲剧在什么地方?”
“有一个伪君子的师父,从对师父的崇敬到逐渐发现他真实面目的幻灭?”
“不,不是的。”小莫子说,“令狐冲真正的悲剧,在于他天生道家性格和后天儒家教育之间的冲突和矛盾。”
“什么?”
“令狐冲是罕见的天生道家的性格,似乎从一出生,就向往着自由,无争,隐世。他对权利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哪怕权利能够让他带给更多人以安全感和幸福感,他还是觉得没意思。这一点从他的行为中可以看出来,他最快乐的日子就是跟江湖中各种五花八门、甚至鸡鸣狗盗之徒喝酒浪迹的日子,他当了恒山掌门之后,却一点都不快乐。”莫墨说,“但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却是一种侠与义的教育。金庸说仁者无敌,侠客的第一要素就是仁,仁是孔子的核心观念,而义则是孟子的观念,所以说,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儒家教育。当然,这些教育都是他师父岳不群教给他的,你可以说岳不群是个伪君子,但岳不群教给令狐冲的这些道理却一点错都没有。令狐冲快乐吗?不快乐。实际上在他发现师父是个伪君子之前,他已经跟他师父的思想产生了分歧,这种分歧是伴随一生的,跟他师父后来有没有变坏,其实关系并不大。”
“我不认同。”苏醒说,“你这个理论太过唯心了,事实上人的性格都是随着生活经历养成了,这是一个内因和外因的问题,很少有人是天生就是怎样的人。”
“好,我们举个例子。”莫墨说,“你说,令狐冲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是谁?”
“岳灵珊。”
“很好,这一点我们取得了共识,下面就好谈多了。”莫墨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一个情节,令狐冲犯了错,岳不群罚他在思过崖思过,他思过的这段时间,岳灵珊每天都给他送饭?”
“嗯,记得,怎么了?”
“有一次送饭的过程中,令狐冲向岳灵珊表露了自己苦恼,他向往的是外面的世界,真正的江湖。岳灵珊是怎么说的?岳灵珊说,大师兄,你不用想那么多。我问过我爹了,你在思过崖好好闭门思过,等你出来,我爹就会传你紫霞功,然后,你就像我爹那样,做一个小君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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