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托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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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第一百五十章托遗太子从破晓之时，离开皇城。</p>

长夜将近，方才归来。</p>

三司昆海楼找遍天都方圆地界，没有找到太子所谓的“赏花之地”……而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太子要赏的花是南花。</p>

五百年开花。</p>

只为有缘之人。</p>

海公公看到平安归来的太子，心中松了一大口气，而且殿下外出赏花之后，神情熠熠，看起来像是解了一颗心结。</p>

太子身后，还有两人。</p>

宁奕，海公公不意外。</p>

徐清焰，就出乎意料之中了。</p>

若没记错的话，徐姑娘五年前离开天都，就没回中州地界了，昆海楼的消息是说，这位徐厢主一直在南疆……刚刚太子殿下赏花，难道是去了南疆？</p>

太子坐在轮椅上，拒绝了海公公为自己准备的车马，转身吩咐道：“我要去长陵一趟……”</p>

“把顾左使和君令师妹也请来。”</p>

海公公连忙应声。</p>

……</p>

……</p>

雾气困索，夜山幽静。</p>

守山人的灯火撕裂了长陵的浓雾，却照不破这将尽未尽的长夜。</p>

木屋中漂出一袭宽大黑袍，覆着那张百年未变的骷髅面具，她“面无表情”望向坐在轮椅上的太子，面具凹洞中的眼神，却闪烁映射出复杂意味。</p>

看得出来……轮椅上坐着的，是一个将死之人。</p>

在长陵守山的这百年，她亲眼见证大隋三龙夺位的惨烈争斗。</p>

那是一段飘摇腥风血雨的历史。</p>

而最终，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死在了长陵……这看似是巧合，其实却是必然。</p>

长陵这条登圣成帝的崎岖山路，是皇室子弟的必经之路。</p>

有人登凌绝顶，有人坠落万丈深渊。</p>

命运总是在开始之时就隐晦地勾勒出结局……哪怕已经看见，也逃不掉，也躲不过。</p>

生于此，逝于此。</p>

得位于此，失权于此。</p>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的圆——</p>

“哒哒哒！”</p>

远方传来马蹄声。</p>

一身乌袍的顾谦纵马而来，马背上，一袭青衫双手环系顾左使腰身，皎洁额首有龙须飞扬，细眉蹙起。</p>

“殿下……”</p>

顾谦勒马而停，他接到宫内急令，说是太子在长陵召见……今日太子出城赏花之事，他也知道了，昆海楼和三司没有找到殿下，可见殿下这趟出城，去了很远的地方。</p>

一回天都，就召见自己，还是在长陵。</p>

长陵可不是一个随意召见之地……这里是天都万年来英灵沉眠的圣寂之地，若无要事，绝不打扰。</p>

看到徐清焰的那一刻，顾谦立马就明白了，太子今日出城，竟是去了南疆……</p>

而南疆能赏的花。</p>

顾谦想到了春风茶舍里那罐枯萎的花种。</p>

“都到齐了。”</p>

太子坐在轮椅上，微笑道：“开山吧。”</p>

守山人缓缓举起灯笼，火光拔升，长陵石碑干枯的碑面，掠过一线圣光，这缕圣光从山脚下拔升，如一线海潮，掠过成千上万枚碑石，照耀了整座长陵，然后汇聚在山顶之处，以山顶一点为圆心，波荡散开——</p>

“嗡！”</p>

雾气就此破散。</p>

破晓长夜，被光明照破。</p>

…………</p>

顾谦之前从未觉得，长陵的山路，竟是这般步步难行……</p>

每行一步，太子便要温声开口，叮嘱一句。</p>

“桃枝城新任黜置使郭大路可以重用……此人刚正不阿，可胜任昆海楼右使之位，若不愿迁来天都，也不必勉强。右使之位，还有以下几个人选……”</p>

“你一直抱怨，昆海楼缺个能文善撰的笔杆子。被贬至礼部祠祭司的员外郎葛清，檄文写得不错，北伐战潮已起，他可堪一用……”</p>

字字戳心。</p>

这些都是琐碎细微的小事。</p>

而太子能清晰记得这座朝堂内每一个兢兢业业的官员……大到三司六部的大司首少司首，小到一个偏远位置的撰文小官。</p>

每日，如山一片的帖文，雪花般汇入皇宫。</p>

大事小事细枝末节，太子都坚持亲力亲为，不知疲倦地批阅奏示。</p>

这十年，大隋四境有了脱胎换骨一般的蜕变。</p>

三皇子和二皇子夺位争权之时，四境之内常有流匪，因为两境皇子为争“大势”，剥削基层，百姓疾苦，只能去当流寇匪徒，而圣山中人高高在上不沾烟火气，忙着拉帮结派争权夺势……又怎会在意底下生灵的死活？</p>

如今则太不同。</p>

太子为四境减免赋税，顶着言官讨骂的浪潮，命令中州打开城门，接纳东境战乱中无家可归的难民，为其开城送粮，鼓励耕作。</p>

以铁律压制圣山，四境归心，以重刑压乱世，剿杀匪徒。</p>

如果大隋皇帝，以修行境界来排名。</p>

那么李白蛟，一定是排不上什么名次的，他自幼生来体弱，依靠先皇的血脉，也未能修行到多高的境界……更不用说，与太宗相提比论。</p>

可要问什么是明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