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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终究还是来找我了。”
茶雾缭绕。
披着大红袍的朱候,坐在茶室之内,天都的人马抵达北境之后,各行其事,并没有急着离开,作为“护送者”的朱候,在北境长城与徐清焰分别之后更是如此,他履行着“红拂河”的意志,但出行在外,并不意味着皇族限制了他所有的自由。
所以这些日子,朱候与应天府书院的门生见了一面,也与自己最欣赏的弟子青君莲青对座喝茶,一同论道。
茶室内还残留着前面那位的瓷器。
青君刚刚离开。
“莲青真的是一个很棒的人,他很清楚他想要什么,为此需要付出什么……”朱候看着拉开茶室侧门,还站在黑暗之中的身影,缓缓开口道:“比我当年要强很多,在我年轻的时候,只知道享受当下的一切,却不知道这一切早就被命运提前标注了价格……于是我付出了代价。”
徐清焰缓缓走出黑暗,来到朱候的面前。
她坐在朱候对面,仍然戴着帷帽,但目光却一刻没有离开过这位前任府主的眼睛。
与人对视,可以知心念,通晓谎言。
朱候一直在笑,他被罚进入红拂河后,身上便很少再出现“愤怒”,“不甘”这样的情绪,直到这些年的岁月磨砺,他已经像是一块圆润的石头,没有棱角,却也没有漏洞,他的双眼笑起来像是两片银月,根本看不出眼瞳深处的意味。
当初在北境城头。
徐清焰说的话很是笃定,她单方面切斩了与朱候的联系。
而现在主动找回来……朱候眼中的笑意,似乎有着对此事的隐约嘲讽。
但仔细去看,绝不只是嘲讽,戏谑的意味只占了极少数,更多的是同情,还有感叹。
“在红拂河的日子,你难道只学会了讲述禅理?”徐清焰坐在朱候对面,她平静道:“我不想听你教我怎么做人。”
朱候双手捧着茶盏向后靠去,面容隐在雾气之中,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吹着茶气,轻轻道:“因为这些道理你都懂……但终归还是有你不懂的,这就是你要来找我的原因。”
徐清焰皱起眉头,把那枚白龙令取出,按在桌案之上,缓缓推了过去,同时说了三个字:“裴灵素。”
朱候咧嘴笑了。
这抹笑容与之前的不一样。
他由衷地笑了,感慨道:“喏喏喏,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还是需要天都的。”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人。”徐清焰直视着朱候的眼睛,“青山府邸事变之前,你视自己利益为最高之处,眼中固然有皇族,但却绝不是为太子鞍前马后的奴仆,但你现在变了……红拂河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你乖乖静修几年,然后这么死心塌地的,把‘自己’和‘天都’画上等同关系?”
朱候啧啧感叹道:“我本以为对于我一开始所说的,你是完全明白的……但现在看来,你似乎并没有理解。我早年做的那些事情,就是我现在坐在这里的原因,至于红拂河里有什么……我只能说,在那里,我看清了命运标注的代价,于是我努力去握住自己的‘命运’。”
徐清焰心底咯噔一声。
这句话里的一些字词……在那一夜东厢的对话之中,她也曾听太子提到过。
是太子改变了朱候么?
这位应天府的前府主,笑着以手指轻轻叩击了一下白龙令,并没有顺势将其收回,而是再一次将令牌推到徐清焰的面前,“在一切的谈判开始之前……我希望徐姑娘你明白,不仅仅是一件事,是所有事,你都可以相信天都,相信太子……所以这枚令牌,你好好收下,今日之后,还会有用得到的时候。”
“不会了。”
徐清焰再一次开口,她平静看着朱候,道:“我只用这一次。”
“那么这一次你是为了宁奕……”
“下一次呢?”
朱候吹散茶雾,缓缓前倾身子,将面容撞破雾气,面带微笑看着隐在帷帽皂纱之后的那张绝美面孔,很是轻描淡写地问道:“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会有无数次……更何况,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对不对?”
“徐姑娘,或者我该喊您一声‘徐大人’?”朱候戏谑嘲讽道:“凡事……不要说的太绝对。”
那枚白龙令,安安静静躺在桌案上。
徐清焰没有伸手去拿。
她摘下帷帽,不再戴着那层黑纱,而是直接以真面容示人,徐清焰注视着朱候的眼瞳,亲眼目睹真容后,府主的双眼眯地更加用力。
她冷笑一声。
开门见山。
“我要她活。”
桌案上一片沉默。
朱候看着徐清焰,看着这位太子嘱咐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其心愿的女子,他的眉尖挑起,不解困惑地望向徐清焰。
“当初在北境城头,我是不是说过一句话……这世上,没有谁能保证另外一人绝对的生死。”朱候的声音带着隐约的压抑,“即便是太子也不能。”
在他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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