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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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寿佛殿殿前,周云清和首辅谢伦相对而立。

周云清恭敬地将一封书信递给谢伦：“首辅，这是贵公子托人给您带的信。几番周折，恰好到了下官手中。下官这次回京述职,特地给首辅带了来。”

他辖区发生命案,与别县的某个大人有关,他为了还百姓一个公道,特地带衙差去别县查清真相，而押解谢永善的衙差恰好从那个县中经过,还闹了点动静出来……他仔细盘问之下，才知道那犯人竟然是首辅公子。

首辅在朝中的权势不容小觑，而这个又是他的长子,先前是在太常寺当值的，想必十分受首辅看重。

他商人出身,在朝中没有靠山，在任上兢兢业业干了近三年，虽然干出了点实绩，但也没少受人白眼……此次回京述职,按理说是有机会留在京中任职的,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横插一脚？又或是朝中没有赏识他的人。

怀才不遇这种事，自古都是有的……周云清自问自己在同榜的进士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他也过够了家道中落后的那种苦日子,他想出人头地,想平步青云，想成为不再受人欺凌的人上人。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机会，谢永善这个首辅公子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希望。

旁人对谢永善这个贬谪的首辅公子不屑一顾,他却将他奉若上宾，为了取得他的信任，甚至谎称自己也要前往凉州方向，与押解他的官差同行……路上对他多加照拂，甚至说通官差，为他请了大夫医治身上的伤。

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他写下了这封内含举荐之意的家书……

谢首辅接过书信，看一眼信封上的字迹，确实是出自他长子之手。

他深深地看了周云清一眼，他自称是上一届中榜的进士，如今在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当县令。

但见到他时，却不卑不吭，既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胆寒，也没有因为他的威严而惧怕……也算有些胆识了。

“你叫周伯常？”他一边拆书信，一边问他。

周云清拱手应是，“伯常是下官的字。下官本名叫周云清，祖籍苏州，中进士后被调到那一带任职，到这个月恰好历练期满。”

谢首辅笑了一下，这个周云清也算是个聪明人，三言两语都在提醒他，他历练期满这件事，无非就是想让他看在他照顾了他儿子的份上，帮他一把。

“倒是个好名字。”他笑，取出书信，认真看了起来。

信中他儿子说到了他在去凉州途中遇到的事，皇上派去押解他的两个官差，乃武艺高强的大内高手，他几次想要逃脱，却都被他们轻而易举地抓了回来。

还说他派去护送他的人，没到半路就被那两个官差，以妨碍公务为名，给铲除了……可谓半点不留情面。

因皇上下令不许给他请大夫，又路途奔波，官差也不通情达理，他身上的伤，久也不见好……谢首辅看到这儿，手上青筋直冒，面上也俱是冰冷。

他没想到，顾景淮和皇上竟真能做到这么绝，看来是真没把他这个首辅放在眼里了！

他深吸口气，继续往下看，多数是他儿子与他问好的话，也劝他切莫因为他，而跟皇上生了罅隙，那样得不偿失。

谢首辅看到这儿，就忍不住冷笑，他是他的长子，他怎么可能真弃他于不顾！

信的最后，才提到眼前这个周云清的事儿，他儿子信中一直以周兄称呼他，还道他曾在途中救过他一命，而且他才华出众，有胆有谋……言语间，都透露着让他将这周云清收为己用的意思。

谢首辅把书信叠好，收到袖中，抬眼认真地打量这周云清，他生的仪表堂堂，看起来十分年轻，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既冷静又睿智……但他生平阅人无数，又岂会看不出他眼里的那股野心。

他儿子遇事少，可能会被他一时的善意所蒙骗，但他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透一个刚中进士的小县令。

他此番拿了他儿子的书信前来投靠，想必是想借着他首辅的身份，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是人都是有野心的，何况是他们这些刚步入官场的年轻人。

谢首辅欣赏他的胆识，也喜欢这种有野心的人，他身边不缺能人异士，但像他这样，为了挣个前程，敢拼了命往上闯的，少之又少。

这种人如果用得好，能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利刃，但用得不好，也有可能被他反噬……他既得了他儿子的信任，又来投了他，便先用用看吧。

他儿子走了，他身边正缺这种有胆有谋还有野心的人……

殿前是棵高大银杏树，叶子金黄金黄的，风一吹就跟天上掉了金子似得，格外壮观。

谢伦往前走了两步，与周云清说：“永善在信中说到，他受过你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