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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刘侍郎一路提心吊胆,满脑子都是即将被车裂凌迟的惨状。刺杀陛下、刺杀陛下……那好好的美人,怎么就这样想不开呢?也不知待见到了陛下,他可否还有为自己分辨的机会?
刘侍郎抬起袖口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等着吧。”那内侍道。
刘侍郎点点头,候在了那里。
这一等,便是许久……等不到传召的刘侍郎,这一站就生生捱到了腿脚酸软。
天色渐晚,月亮升,月落日出,再到天光大亮……刘侍郎从来没经历过如此漫长的黑夜。直到那领他来的内侍终于想起了他,再度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刘侍郎双膝一软,几乎快要在内侍面前跪下。
内侍扫了他一眼,面色多冷漠:“留着吧,待会儿有你跪的时候。”
刘侍郎心一紧,更觉得凶多吉少了。
他跟着内侍,挪动着酸麻的腿,继续朝前行去,宫殿高大巍峨,如同黑暗中庞大的兽类,重重压在了他的肩上,刘侍郎感觉到了畏惧。
“进吧。”那内侍道。
刘侍郎这才小心地迈动着腿跨了进去。
这是他头一次进到这样的地方,身边走动着宫女内侍,叫刘侍郎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有谁娇滴滴地道了一声:“公子。”刘侍郎小心地抬头看过去,却见胡亥穿着单薄的里衣,神色慵懒地走了出来。瞧那模样,竟是睡了一夜的好觉。宫人围在他的身后,忙往他身上披衣裳,只是胡亥似乎四肢倦怠了一些,他连伸展开手臂都显得懒洋洋的,替他穿衣的宫人急得满头大汗,却又像是不敢出声催促的样子。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近了。
刘侍郎忙回头去看。
是陛下!
刘侍郎双眼微亮,总算觉得酸痛的四肢放松了下来。
瞧这少年的模样,便是没出什么错了……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令内侍来传他呢?难不成并非是责罚于他?相反的,乃是有奖赏于他?刘侍郎忍不住道了一声:“陛下。”然后他便瞧着跟前的陛下瞧也不曾瞧他一眼,直直掠过他,朝着那少年去了……
扶苏皱了皱眉:“怎的连穿个衣裳都穿不好?”说罢,扶苏从那些内侍手中夺过了外裳,强行套在了胡亥的身上,胡亥见是扶苏来了,不自觉地睁开眼,站直了身子。这下倒是很快便穿好了衣裳。
饶是如此,扶苏也觉得出了一头的大汗。
“衣衫不整,成什么样子?”扶苏低声斥道。
这话入了刘侍郎的耳,刘侍郎忍不住打量起了二人,这越瞧,他便越觉得这二人之间不同寻常。
突然间,扶苏转过了头,像是这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似的。
“刘侍郎。”扶苏的声音微冷。
平日里见惯了扶苏温和模样的刘侍郎,乍见扶苏这副模样,登时便觉得腿软了:“……陛下,陛下有何吩咐?”
“刘侍郎好大的胆子!”扶苏声音更冷,“若无朕前往,你是不是便要将他哄骗留在你的宅中了?”扶苏微微犹豫了一瞬,却是并未交代胡亥的身份。
刘侍郎顿觉那股四肢酸痛的感觉又回来了,他不自觉地跪倒在了扶苏的跟前,刘侍郎艰难地道:“臣……臣没有……”
“陛下,那个叫高荡的人,也带来了。”内侍在殿外道。
刘侍郎浑身一僵,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好像舌头也跟着僵住了一般。
“带进来。”
胡亥坐在木榻上,看向了跟着内侍进来的高荡。高荡比刘侍郎还要不如,他一进门就“噗通”跪到了地面上,声音更颤抖了起来:“陛、陛下……”他原以为来到咸阳,能巴上刘侍郎已经是天大的难得了,却不曾想到,竟然还能一见皇帝陛下。高荡又觉惊喜又觉畏惧,种种情绪交织于心中,令他几乎昏过去。
“你骗了我。”胡亥清泠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偌大的宫殿中格外的清晰,一声声像是敲在了人的心上。
高荡就心下一紧:“我、不,小人……小人,的确被迷了心窍,竟然想要将您哄骗到刘侍郎家中。”
刘侍郎听见这话,也几乎要昏过去。
胡亥点点头,看向了扶苏:“你说得不错,他们果真是在骗我……”
推测是一回事,真正听到又是另一回事,扶苏心底几乎是立刻就涌起了怒不可遏的情绪。他毫不犹豫地道:“贬去刘少青侍郎位。此人,心术用于偏门,当诛。”
刘侍郎和高荡同时白了脸色。
等胸中磅礴怒气宣泄出来之后,扶苏才怀疑起自己是否手段不够宽厚。
胡亥这厢刚刚早起,还未进水米,正觉腹中饥饿,忍不住低低地喊了一声:“我饿了……”
听到胡亥的声音,扶苏面上顿时更冷了两分。宽厚?待这等企图哄骗胡亥的人,如何能宽厚?
“带下去吧。”扶苏道。
胡亥扫了一眼那两人,高荡已经吓得表情扭曲,眼眶发红了,而那个刘少青还在怔忡之中。胡亥低声道:“兄长何必杀了他们?不如留给我,在我身边做个内侍吧?”
贬官?
诛杀?
这才不叫惩罚。不过不痛不痒罢了。胡亥上辈子的双胞胎哥哥,在这方面最擅长不过,他就告诉过胡亥,一刀喀嚓算不得什么,软刀子割人才最折磨呢。
“内侍?”那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
胡亥口吻平淡:“又不去你们的子孙根,慌什么?”
扶苏听见胡亥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伸手将胡亥抓到了身边去:“此事之后再议,先用饭吧。”
胡亥点了点头。
那两人又被带了下去,只是久久等不来判决,那两人更觉坐立难安,恨不得给个痛快才好。
这边有内侍将食物呈到了胡亥的跟前,胡亥只瞧了一眼,便立刻没了食欲:“难吃……”
扶苏又觉好气,又觉好笑,他强忍住表情,低声道:“你还不曾尝过,哪里便难吃了?”
“瞧着就难吃。”
“那你想吃什么?”
胡亥舔了舔唇瓣,红润的唇被打湿后更显殷红。扶苏瞥了一眼便立刻不自在地扭开了头。
“江米酿鸭子,烩虾,什锦豆腐,酿果藕……”
说完,胡亥抬头见扶苏一脸茫然,胡亥便禁不住叹了口气:“我知道,都是没有的。可若是整日只吃这些,还有何乐趣可言?”米饭之上浇上肉糜,肉糜无多余的调味料,闻着就觉腥气无味,哪里还有胃口?对寻常平民来说,或许真是美味了,但对于上辈子锦衣玉食惯了的胡亥来说,实在难以忍受。
扶苏拧了拧眉,显然对胡亥挑剔的姿态不大赞同。
“你该想一想那些连稻米都用不上的百姓……”
胡亥摇了摇头:“为何要与人比谁更辛苦呢?若有本事,为何不尝试让所有人的生活都变得更好呢?”
“歪理……”扶苏哂笑。
“哪里是歪理?兄长可知何为人之忧欣?”胡亥捂了捂空荡荡的肚皮,道。
扶苏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胡亥。
“忧,乃是吃不饱、穿不饱、赋税徭役过于沉重。何为欣?欣便是吃得饱穿得暖,无赋税徭役之苦。若要过得更为幸福,便得靠吃好、穿好,有所娱乐。种种之中,以吃为最。”胡亥点了点跟前寡淡的食物:“兄长要先治国,应当先用更美味的食物填饱我的肚子才是。”
扶苏忍不住笑出了声:“……歪理。”不过这次说的语气,却是比上次要轻上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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