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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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哥脾气太好了,要是这事搁我身上，我非得将他们狗头都打爆。”冯小小气呼呼地捏紧拳头，“不能跟他们断绝关系吗？哪怕是天大恩情也该还完了,更别说这一家还不当人，对他也不好……他怎么就不能果断潇洒一些？”

“哪有这么简单啊……”

“还有内幕？”

“齐哥当年出道才十六呢，未成年,签合同要经过监护人同意的。”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合同有问题,一签签十年，违约金几乎称得上天价，可这些年赚来的钱，大部分都没过他的手,“也不是没想过断绝关系，但这事情真不好办。普通人咬咬牙，顶多被左邻右舍、亲戚朋友指指点点。无视他们，生活照过。娱乐圈就没那么简单了，即便齐哥是完美受害者,但黑子啊、键盘侠啊、爹妈神教的卫道士,也不会放过他的。”

养父母卖惨哭弱，总会有喜欢慷他人之慨、善良泛滥的网友跳出来劝和,甚至反过来指责齐曹明“不孝”。不管养父母怎么过分，好歹没饿死他打死他，这份养恩是钱还不完的。

“你想想那场景,那才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小助理嫌弃地撇嘴,“张艾艾你知道吧？比齐哥还早两年出道，她那时候才是红得发紫。结果不也是爹妈跳出来造谣她不孝，说她不给家里钱,说她是瘾君子……愣是将星途毁了。现在网友一提到她，一边嘴上说她可惜，一边连人家复出都要冷嘲热讽乱黑一通。”

冯小小哑然，心里不舒服。

日常跟灵渊君汇报工作，倏忽问：“灵渊君，我们什么时候回三千世界？”

“什么叫‘回三千世界’？你是此间位面的人而我是已经飞升的修士。”

他们哪个都回不去。

冯小小叹气，用下巴抵着交叠的双手手背：“还是三千世界好，碰到不顺心的人或者事，不服就干、生死看淡，拔剑来战。哪里像这里还得顾虑那么多东西……太难了。”

“不好好工作，发什么牢骚？”

“是齐哥啦……”冯小小抬眼偷看视频中表情淡漠的青年，故意提高嗓音，将小助理的话复述了一遍，“这种原生家庭不摆脱了，不管是谁，一辈子也就毁了。就刚刚，小助理说张成那个王八蛋经纪人又逼迫齐哥去参加酒局……”

低头办公批文件的公良湖终于有了反应，他问：“酒局？几点？”

“说是六点开始，五点半来接人。”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事情？”

冯小小搜肠刮肚：“有啊，齐哥参演的那部耽改剧夭折，目前待业在家……”

“你再写几份报告给我。”

冯小小：“？？？”

这种时候了还惦记工作……

酒局不设在酒店而是在一家非常隐蔽的高级私人会所，齐曹明跟经纪人过来的时候已经坐了三个人，两张熟面孔，一张生面孔。

一位是公司高层经理，一个是投资人李阳和，另外一个不认识。

李阳和比上一次见面削瘦不少，原先饱满端正的国字脸瘦得向内凹陷，眼袋厚重，双眼浑浊干涩，没了儒雅端厚的成熟气息，反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猥琐和奸诈阴鸷。

齐曹明一来，他浑浊的双目亮了亮，转头跟坐一旁的生面孔低语。

“……看……他……如何？”

“嗯嗯嗯，还行……不错……”

生面孔是个四十来岁，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边听一边看着齐曹明，一边连连点头，脸上浮现满意的微笑。这不是什么欣赏的微笑而是一个男人对猎物、对贡品的满意笑容。

一看到这架势，齐曹明心中咯噔。

上菜、喝酒、抽烟、聊天。

“小齐啊，你怎么不吃？是这家店的菜不合你胃口？”生面孔就坐在他不远处，说着还伸出手要摸他手背，被他躲开。

“下午吃过，这会儿没什么胃口。”

中年男人不悦，但想起李阳和的话又舒展开眉头，他就喜欢这样刚烈的。

“那喝点酒？”

“昨天贪凉感冒，今天中午吃过头孢不能喝酒。”齐曹明又拒绝。

中年男人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反而跟李阳和谈起了投资的事情。

齐曹明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李阳和资金链出了极大问题，名下几家公司被税务局查出严重偷税漏税、重金押注的优绩股连续几天跌停、银行抵押贷款时间到了、投资的房地产项目挖出了古墓、父母出门遛弯摔断腿、老婆包养小白脸闹得朋友圈人尽皆知……他自己的身体还接连出毛病。

哦，夭折的耽美剧他也投了重金，现在血本无归。他濒临破产，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希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

走投无路才找上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跟他一个圈子，不过人家又不是搞慈善的，帮忙要付出代价。李阳和拿不出来，于是将歪脑子打到齐曹明头上。

虽然很不甘心，感觉像给自己戴绿帽，但他自己的事业更重要。只要渡过难关有了钱，还愁搞不到比齐曹明更好的？

于是有了今天这场酒局。

聊了一会儿，李阳和找了借口跟经理出去谈生意，包厢内的中年男人还在吞云吐雾抽着烟：“小齐啊，娱乐圈不好混吧？听说你最近艰难，你有没有意向……”

说着又想摸美人的手。

“我最近过得挺好。”他冷着脸避开，室内的烟草味越发浓烈，让他不舒服，“牛总介意我去开个窗吗？我不是很习惯烟草味道。”

“男人怎么能不会抽烟呢？我就喜欢这个味儿。”中年男人笑着捻着烟，婉拒，笑眯眯地看着齐曹明的脸。

他玩过的人也不在少数，但眼前这个最特殊，硬要说哪里特殊，那就是干净。

不止长得干净，气质干净，眼神也干净，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混十年娱乐圈的演员能有的眼神，越干净他越满意。

随着室内烟味变浓，连空气也泛着丝丝燥热，他意识到不对劲，起身说：“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没处理，先失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