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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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国晚风温凉,纪湫感觉眼睛有点热痒的。

她正觉得不适，抬手要揉眼睛，商皑在前面停下来,把她的手拉住。

“别揉,眼睛都红了,再折腾得去医院了。”

说话间就已经用指尖细心地拨了拨她的睫毛，温柔地问她，“现在些了吗？”

纪湫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咫尺之遥的商皑,他一脸关怀，一双眼睛盯着她,像很想知道答案。

纪湫却失神了下,然后笑了,“该去看眼科的是你吧,你眼睛才是红得跟兔子一样。“

商皑一愣,始料未及地眼睫颤了颤,视线避向一旁,“这次新配了一款隐形眼镜，不太适应吧……可能。”

纪湫伸出手去，捧住商皑的脸,笑话他，“你不是早就说要预约手术吗？怎么还在戴隐形眼镜？笑死，你根本抠不下来吧。”

商皑轻笑出声,又抿了抿唇，抬起手覆住纪湫的手背，凝望着她说，“我怕啊。”

纪湫怔然地眨眨眼,此生还没听过商皑这样坦白地说过害怕，“这有什么怕的？”

商皑将脸往她掌心又贴去一分，眉目温柔如水，神色脉脉，“如果手术出事，我成了瞎子怎么办。”

他顿了顿，深沉眸光中，又潋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悲凉，以及某种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庆幸。

“我还留着你的照片。我这一生都不能看不见你，我害怕我会忘了你，害怕一切淡去，因此就突然一下子多了很多顾虑和忌惮，在你的事情上，我一点也不敢冒进。”指尖抬起，有如柳条轻柔地抚过她的眉梢，以及眼角的水汽，“我再不能犯错了。”

纪湫唇瓣略有些发抖，眼中水光深深浅浅，“傻瓜，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们将来是要一起健健康康地变老的。退休了要去看环游世界，等老了，你还要帮我撕棒棒糖的纸，要在商场坐着一起吃冰淇淋……”

她鼻酸难忍，说不下去了，却仍旧笑着，像仅仅是说一说，就幸福快乐到无法自拔，幸福到心中酸甜。

商皑动容至极，心中感触之深，不可名状，极力抑制着强烈的情绪，朝她重重地点头，声音哽咽，沙哑难辨，“，，，给你撕糖纸，给你买冰淇淋，带你看极光，今后我们一件一件事，慢慢地完成。”

沿着长长的迷宫，两人在无人的异国，牵着手慢慢地走着，什么也不再说了，心潮在沉默无言中，甜滋滋地绵延起伏，化为汩汩细水，长长流淌在灵魂深处。

前方，夜色下有两人等候已久，看到纪湫和商皑的身影，露出了释然的笑。

齐鸢什么也没问，善解人意地站在温暖的屋子前，对纪湫招了招手。

纪湫粲然一笑，开心地回应，随后拉着商皑，在他耳边介绍。

“这位是齐鸢小姐，身边那位是她先生。”

纪湫简单地说了下与齐鸢的相识过程。

晚间，后厨传来阵阵蛋糕甜香，齐鸢拉着纪湫进去品尝新做的甜点。

商皑落后一步，等在门口的男人笑起来，伸出手来握，“商先生你，我是容知衍。”

商皑伸出手，“久仰大名，容先生。”

失去纪湫以后，商皑烟酒不忌，不要命地放纵内耗。

而这一夜，他站在咖啡馆的花园外，抽了这辈子最后一根烟。

烟雾模糊男人的眉眼，他的目光放在屋内，温暖得不像话。

边上，因妻子怀孕早就戒了烟酒的容知衍靠在栅栏边，看着冒冒失失的妻子，担心得几次三番地想冲进去，对上妻子投来警示味十足的眼刀，只能束手无策地苦笑。

商皑不由问，“容先生真的不准备回去了吗？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容知衍沉默了一会，慢慢地说，“她就是我的故乡，她去哪，我跟着就。”

他脸上是淡淡的笑。

商皑会意，眼帘半垂，唇弧弯起，手指的烟随着间的流逝，在冷风中燃尽了。

“恭喜，容先生。”

“也恭喜你，商先生。”

恭喜我们，重拾所爱。

=

泓城，三伏盛夏。

商氏会议室，董事长正黑沉着脸，训斥着失责经理。

偌大的室内，几十个人低着头，噤若寒蝉，心惊肉跳。

客观而言，董事长不是那种声如洪钟、骂骂咧咧的人，但脾气一上来，那嗓子压得低低的，眼帘遮出了个三白，阴森森地闪着鬼火，说话针针见血，拳拳到肉，像是为每个人的头上都悬了一把剑，别有一番震慑人的劲儿，是一种另类的“火爆”。

这天，他正大发雷霆，突然手机响了。

顺着铃声，大家见，董事长先是不耐烦地看过去，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紧锁的眉头瞬间就松了。

历来不在工作间接电话的董事长，按了接听，走到了边上。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种与刚才大相径庭的口吻说，“怎么了？没事，我有空，正无聊，你说。”

纪湫睡在床上，疲惫至极，吊着一口气似地，慢吞吞地说，“你帮我把弟弟带回来吗，那小崽子像又惹祸了。但是现在我走不开，被子和床需要我……”说着就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

商皑余光瞥了眼屋子，偷偷觑着的员工们立刻低下了头。

他转过身去，发丝垂下，看着脚尖，声音更低了些，一口答应，“行，我去接你弟弟，你休息，别累到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看来是已经又睡了过去。

商皑等了下，本来是想等对方先挂电话的，但现在纪湫显然是没这个能力挂。

他无奈地扯出一抹笑来，摁下了红键。

回到工作中，商皑转身面向各位，已经没了刚才的戾气。

“该说的都说了，按照公司章程奖惩，散会。”

大家以为还要挨一会儿批，听到这话，纷纷诧异地抬起头来，却见董事长已经不见了。

再往回一瞧，玻璃门外，董事长先是大步流星，直到后面干脆小跑起来，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什么事啊，这么积极？

几千万的公务也没见这么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