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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淑娟要吓死了,又害怕又拘谨,掌心不停的在衣服上擦着,手上的汗仍然出了一层又一层。
平时两个人住着都觉的大的房子,此时竟挤的不得了,让她觉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有,就感觉自己站哪儿都不合适。
挪啊挪,挪到青岚跟前,又气又怕,就狠狠掐了一下青岚的胳膊:“死丫头,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青岚举着被掐起红印的胳膊放在嘴边吹了吹,咕哝着说:“这我事先也不知道啊,他们要搞突然袭击,你埋怨我干什么?”
但是心里嘎嘎乐,看着亦衡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肚子里的坏水咕咚咕咚往出冒,那模样简直没眼看了。
张淑娟硬扯开一张难看的笑脸,咬着牙说:“那谁呢?你也不认得他吗?我看你接人家的花接的很高兴呢。”
青岚呲着小白牙说:“你女婿,俊不俊?”
张淑娟“啪啪”给了青岚两巴掌,死丫头,猛不愣登的给她来了这么一出,打的她措手不及。
青岚扯着她坐在沙发上,在她耳边低声说:“别管那个了,先把眼前这茬事应付过去再说。”
张淑娟顿时觉得沙发底下长了钉子似的,坐不安稳了,家里的空调开的嗖嗖凉,她硬是紧张出了满头满身的汗。她也麻爪,先应付过去?怎么应付啊?她坐在这里被这些人看着,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还咋应付?
东方老大有事没来,今天来的是老二老三老四及他们的爱人。老三又是当姐姐又是当娘的把老幺拉扯大,所以今天和张淑娟谈话的主力军就是她。
张淑娟最高光的时刻就是在青岚学校的领奖台上亮了一下相,就这一次还引出了真假女儿的各种事端,此外,她见过最大的官职就是她以前单位的部门经理。
东方老三,大名东方珏,那可是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真人呐,她往张淑娟对面一坐,张淑娟就觉着,完了,今儿这事她是应付不过去了。
东方珏先郑重感谢了张淑娟的无私付出,感激她把女儿教的这样好,接着再开始花式夸赞青岚,听的张淑娟如遇知音,不停的点头,笑容就没停过。
火候到了,然后东方珏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表演,她也说自家老幺不到一周岁就没了娘,爸爸当时又忙的抽不开身,哥哥姐姐们当时也不懂事,这个娃儿险些被他们饿死。东方珏双目微红,几度哽咽,张淑娟陪着眼泪汪汪,抽纸擦鼻子。
东方老四戳戳三姐的腰,暗示:过了,演过了。
东方珏悄悄瞪了兄弟一眼,然后又讲老幺小时候多么懂事多么有礼貌,相貌有多好……东方家几个兄嫂抽着脸皮违心附和,张淑娟听着他们的话,眼前浮现了一个白嫩嫩可可爱爱的小金童。
之后,东方珏又讲了自家老幺上学时候的各种趣事,又说自家老幺自幼长的俊俏无比,再大些就收到了不少情书,可是这个少年洁身自好,看都没看这些姑娘一眼。
最后感叹,自家老幺眼看着二十多岁了,还不开窍,家里老父每日都要担心他孤独终老。唉?转机来了,老幺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么?边防夜长梦多,人家女孩子被更好的少年追走,他们就决定先下手为强,早早给他订下那个女孩子。
讲故事的时候,张淑娟听的认真而放松,一到说正事,张淑娟就又开始紧张了。
“那什么,他俩的岁数差的有些大,怕不合适。”
东方二嫂说:“岁数差的大不是问题,男人岁数大些才懂的疼老婆,我家这个就比我大多岁呢,可懂心疼我了,你看我这颗戒指,七千多万呢,他眼睛都没眨就给我买了。”
东方老二盯着老婆手上那颗蓝钻,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老幺带回来的原钻切的么?他啥时候花七千万给她买新的了?
被老婆拧了一把之后,他才点头笑着说:“对对,岁数相差大了,我常把她当女儿一般疼呢。”
张淑娟看了看东方老幺,他看青岚的确是宠溺又包容,可是——
“我们只是平民小户,你们家……门户不对等,我怕孩子过的不快乐。”
东方四嫂说:“不会,我家这情况,已经用不着牺牲掉老幺的幸福去联姻了,我们只希望老幺过的好,所以,只要他喜欢的姑娘,我们都会疼她的。”
张淑娟有些意动,可是还有一件事——
“我听说……苏家那孩子也快和你们家孩子订婚了,你……我们两家的事,你们大概也知道,我怕人知道了说闲话。”
东方老四挺着胸膛承诺:“微明娶的是苏家小姑娘,老幺娶的是徐家小姑娘,没人敢笑话。”除了大嫂不太高兴之外,一切都挺好。
张淑娟的主意本来就不坚定,被东方家六人你一言我一语弄的天花满飞,不知不觉就点了头。
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下,又被人家几个一顿糖衣炮弹轰的不知东南西北,只知道笑着点头。
青岚适时过去打了一下叉,给东方家六人续了杯茶水,暗示他们别太欺负老实人。
最后一个问题,关于订婚的日期安排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张淑娟难得坚持了一下,酒店也好,教堂也好,总之不能去东方家。
张淑娟的意思,自来男女订婚都是在女方家办,那意思是男方上赶着来求娶,显的女方尊重。一旦订婚宴放在男方办,那就是说女方是倒贴着要到人家去的。徐家虽然小门小户,但是不能让青岚贴上倒贴豪门的名声,那不好听。
东方家兄妹几个对这个没意见,只要他家幺愿意,就算在棚户区那里订婚,他们也得捏着鼻子承认。
反正今天就是礼貌性的走这一遭,老幺爱重小女友,不愿让她受委屈,只能折腾家里的哥哥姐姐们舍下脸来替他走礼。
这事完了,估计就再没他们什么事了,只坐着等这小丫头入他家的户口就行。
事情办妥了,东方家六个人就要走了,按规矩,张淑娟今天应该请他们吃面,但张淑娟,嗯,她现在脑子有点儿乱,忘了这一茬,直接战战兢兢把人送走了。
青岚送亦衡出门,临上车时,偷偷的摸了一把他的屁股,然后若无其事的看他上了车,大大方方说拜拜。
张淑娟觉得她的心脏要罢工了,这死孩子,干的是什么事呀?那么猥琐的动作她是怎么学来的?
送走客人,张淑娟立刻收起客气的笑容,低声对青岚说:“你跟我进来。”把一切事情都给我交待清楚。
她是想发火的,但是这个小区里特别盛产那种爱攀问别人家事情的老太太们,这会儿因为车来车往,又聚集了一群闲人,张淑娟不愿自家事情被人传的到处都是,就只能把火给憋回去了。
青岚跟着上了楼,进屋时正好看见瓶子里插的那束梨花,愁花雪白,扎着红色缎带,包了葱绿色荧光纸,颜色对冲的很鲜艳。她扑嗤一声就笑了,亦衡要做一件事,百无禁忌,他做了所有人都没做过的事——捧着梨花来提亲。
张淑娟一开始没注意这是什么花,仔细一瞧才认出是梨花,唉哟,当下就觉着她是鬼迷心窍了,干啥同意两人的婚事啊,这姑爷明显就是缺心眼子呐。谁家提亲是棒着梨花去的呀?哪个不是带着玫瑰百合满天星的?带梨花来,这意头多不好呀。
还没结婚就要考虑离婚的事啦?就没见过这样不会办事的。
然后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双手报胸等着青岚交代。
这怎么交待呀,她俩的真实情况不能说,瞎编吧,也编不出来,她这一个学期都在忙,每天就三点一线的坐标打卡,张淑娟都知道呢,她上哪儿找时间谈恋爱去?
那就只能半真半假的编了——
“他本来就是我老公,我俩以前结了婚的,这不是回来了,他又一次对我一见钟情非我不娶么,我们俩这缘份,天注定的,打都打不散。”
只要涉及到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张淑娟就卡壳,她不知道青岚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她愿意青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要不然怎么办呢,她没办法接受那些不好的事。
她愿意相信青岚的解释,但心里仍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担忧,她家女儿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变成这样?
青岚看着的张淑娟,不禁有几分叹息,她是真的很爱徐青岚,只是这爱被繁琐又沉重的生活压的稀碎。青岚想象不出,她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才把女儿推进手术室的?
按照常人的思维,假如两个女儿都生病了,一个是注定活不下去了,而另一个却有机会活着,只要,把那个注定活不了的女儿的器官移植到她身体里……这是个选择题,如果她不愿意两个女儿都失去,那她便要做取舍。或者说,她不得不做取舍。
而这种取舍,对徐青岚来说,就是背叛。她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的母亲,也因为那个人背叛了她。
这是个矛盾,调解不了。
青岚不是张淑娟,没办法想象她当时是怎么下的那个艰难决定。青岚也不是徐青岚,没挨过她那时的锥心之痛,没受过她受过的所有冷眼和委屈,就更没资格说原谅不原谅的事。
她只能按自己的心意生活着,且让徐青岚看着,至于选不选择原谅,全凭“她”的心。
……
张淑娟顶着大太阳寻摸酒店去了,青岚也顶着大太阳在商业区那块搜索新店面。
崔氏的百货公司员工也不少,但是他家员工的购买力不够,简单来说,就是坐办公室的员工不够多,所以青岚选址时直接pass了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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