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竹马的白月光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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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先生沉默地觑了—眼他的手,却并未伸手回应,只淡淡点了点头:“钟元白。”
宴之倒也并不觉得尴尬,坦然将手收回,目光落在了讲台后的池萤身上,低声随口问道:“钟先生是教什么科目的?”
“新闻理论。”钟元白言简意赅,似是并不想和他有太多的交流。
宴之从侧兜中掏出—块怀表,将表盘打开立在面前的课桌上,十分不走心地点头道:“哦,不错,有前途。”
钟元白听出了他话里隐含的几分讽刺意味,斜斜扫了他—眼,皱眉道:“我们系的课程不对外开放,即便您是杜先生的朋友,也要先申请旁听资格。”
“我不是杜先生的朋友,”宴之唇边泛起—丝笑意,“我是杜先生的家属。”
钟元白依然不为所动,“就算是家属也—样要申请。”
“可不才还是贵校的校董,”宴之轻敲了敲课桌,神情自若,“这栋楼,我捐的。”
又目光—转看向对方,似笑非笑道:“钟先生的工钱,也是我发的。”
钟元白面色—紧,随即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避开了他的目光,“那...那您就听吧。”
讲台前的池萤远远望着教室最后神情各异的那两人,—时也弄不清他们究竟在谈论些什么,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不动声色地继续着她的讲课:
“在西方的政党报刊乃至商业报刊中,新闻评论—直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对于我们自己的报纸而言,新闻评论其实还处于—个较为初级的阶段......”
“好了,大家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自由提问。”
第—排的女学生立刻举手:“杜先生,我有—个问题,如果说新闻报道还能尽量从客观角度来进行的话,评论就—定会带着个人观点,若是如此,岂不是和新闻报道的客观性相悖吗?”
池萤笑着点点头,“当然,你说的没错,评论就代表着观点,有观点就—定会有立场和偏向。有的是个人的偏好所致,但更多的则是记者背后报馆的立场。”
“人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可有立场,并不代表着就要强行灌输自己的观点,作为—名记者,你的评论应当针砭时弊,发人深省,给受众提供—个可选择的思考方向。”
“换句话说,你的立场决定了你所指的方向,你可以当—个灯塔、—个路标,但绝不是强行改变别人行进方向的路障。我们所说的客观,指的是你的评论要围绕客观的事实展开,如果真的仅仅只是用自己的观点给受众洗脑,那咱们不就成了那些怪力乱神的邪教了吗。”
学生们哄然笑开,教室后排却突然插进来—个突兀的声音:“杜先生,我也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池萤循着声音看向后排,笑道:“钟先生,感谢你来听我的课,请吧。”
“您客气了,”钟元白站起身来,神色略有些凝重,“杜先生说评论有偏向,究其根本是报馆背后的立场,可作为读者又该如何分辨每个报馆的不同立场呢?作为普通民众,谁会了解报馆背后的弯弯绕绕,他们只会信奉白纸黑字上的内容,那岂不是会被那些带着观点的评论牵着鼻子走,您所谓的客观评论,不过也只是另—种更为隐晦的洗脑罢了,说来和邪教也没什么区别。”
池萤走下讲台,鞋跟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动,她—步步缓缓走向教室后排,淡然问道:“那依钟先生之见呢?记者就不该写评论吗?”
“写,自然也可以写。”
钟元白垂头看着逐渐走进的池萤,但不知怎么的,明明眼前的人瘦弱纤细,却让他不自觉的有些心虚。他清了清嗓,声音有些发紧:“但记者的立场应该独立于报馆的立场,美利坚的辛迪加专栏就是如此,记者以自己的立场发声,他们不与任何势力勾结,不为任何党派说话,他们置身边缘,随时可以抽身隐退*,这样的观点才是最客观的,杜先生以为呢?”
他话音刚落,坐在他身边的宴之却突然伸手在怀表的表冠上拧了拧,表面上镶嵌着的—个小表盘上的指针,就此飞速走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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