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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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一半的时候,余玥就开始嚷嚷着吃不下了，想出去玩一圈再回来吃。

余宸从包里翻了几十块钱出来递给她：“带你同学买冰激凌去吧。”

他又想了想，觉得不大放心,说：“要不我陪你们去吧,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两个小孩子不安全。”

柚子站起身说：“我陪她们去，你们先吃。”

吴铭千却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你们三个都是女孩子，我送你们过去好了。”

余宸说：“……怎么人还越走越多。”

吴铭千在桌下捏了下他的手：“捞吃的。”

他碗里一堆菜都是余宸挑出来的，也不挑食什么都吃，他要跟着出去玩一趟还没忘记提醒余宸继续给他挑菜。

剩下三个男人继续围着火锅，李恒真话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闷头吃菜，除去最开始来的时候问了下洪波工作的事情,后来继续没见他对任何一个话题发表见解。

“菜有点多,”余宸拿着菜单比对桌面上吃过的还没吃的菜品，又看了几眼还没下火锅里的几盘菜,伸脚在洪波小腿上踹了踹，“傻波,去找老板退一下。”

洪波看了一眼李恒真：“真哥你够了不，不够我们再加。”

李恒真说：“拿去退。”

洪波只得拿着菜单走掉了，最后桌子上只剩下李恒真和余宸两个人,吃到最后大家都没什么心情继续吃菜,倒是冻过的啤酒在这样炽热的天气里配着热辣的火锅十分适合。

余宸举起啤酒罐朝李恒真晃了晃，对面的男人也拿起来一罐啤酒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那天在咖啡厅里……”余宸说,“你和望总是故意装作不认识的？”

李恒真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摇头：“不算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他闹着玩的,每次一发脾气就装作不认识我，三十多岁的人了跟个小孩子一样喜欢闹，还得我去哄他。”

最近几次接触频繁后，余宸才惊讶地发现望天浪比自己还要大上一些。三十多岁了事业有成的总裁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成天在自己对象面前撒娇求亲亲抱抱要哄，偏偏他对象还挺受用的，要哄就哄，要什么都给。

“其实你也应该发现了，我出身并不好。”李恒真说，“我很小的时候认识了他，后来我们分开了很多很多年，然后又重逢了……是不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像看小说一样？我也觉得挺神奇的，现在觉得是我执念太强了，那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我要找到他我要找到他，然后就真的找到了。”

余宸点点头：“恭喜你们。”

“谢谢，”李恒真说，“那你呢，你和吴总是怎么回事？之前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不是同性恋，但那天我看见你们在电梯里……”

“你眼神挺好。”余宸凉凉地看他一眼。

李恒真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可以看这个人，看那个人，但看来看去你最后都只会看一个人。”

余宸说：“别他妈装什么深沉，他就坐在老子旁边，一顿饭下来我要是都在看他，那脖子都得扭断。”

“你挑菜的时候没看他？没问他想不想吃？”李恒真反问。

余宸：“……”

“算了，不说这个了。他是你年轻时的爱人吗？”李恒真问，“我听浪宝好像说过，之前他来这边的时候被吴总找过，他们讨论过关于你的事情。”

余宸心里冷笑一声这两个人果然狼狈为奸，还想骗他说没关系，这会儿被李恒真扒了个干干净净：“关于我什么事？”

“吴总想追回你。”李恒真说，“我以为这是一件十分明显的事情，他来找你，不就是为了和你复合吗？”

余宸一时间没说话。

于是李恒真又问：“你们又是因为什么分开了呢？”

余宸说：“你觉得是他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呢？看见他眼巴巴地追到这里来找我，一般人都会觉得是他的问题吧？”

“确实。”李恒真点点头，“但你这么说的时候又让人感觉是你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太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余宸喝了一口啤酒，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后令人精神一振，“我本来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如果一个曾经和你关系很好的人，比如说你的爱人，你们分开了很多年，但是有一天你们重新见面了，你会对他这么多年来的生活好奇吗？会不会很想要知道他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过的？”

李恒真认真想了想：“我不会，如果能够再次相见便已经是极大的幸事，我们既不是第一次见面，却还能重新认识，至于过去的那些事情，他愿意告诉我就告诉吧，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会多问。”

“我也不会。”余宸说，“我不会，是因为我在逃避去听到他这些年过得好与不好，他过得不好我不会觉得高兴，他过得好我也不会高兴，只是会觉得这么多年将我们的差距拉得越来越大，曾经我还能勉强站在他身边，但现在我们之间的差距……”

他抬手比划了一下，声音里带了几分醉意：“就好像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我会在他面前自惭形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卑微。”

“你看，同一个答案的背后，我们都会有不同的理由。”余宸说，“人与人之间的观念总是差距那么大的，稍有不慎你就会因为某个念头的不合而陷入争执和互相埋怨中，然后走入某个死胡同中。”

·

晚上买奶茶的人还不少，小小的一间店铺外面排起了长队，余玥和她同学就站在队伍的中间位置，等着点单取餐。

柚子和吴铭千坐在旁边不远处的公共长凳上，时不时注意着两个小孩子。

吴铭千没什么话说，但是柚子先找话来说了：“上次我看到在楼下亲宸宸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吴铭千想了想她说的是哪次，低声应道：“嗯。”

“有本事啊，把姐姐家里的小白菜给拱了。”柚子笑嘻嘻说，“我还说宸宸这条件怎么还打个万年光棍，原来是等着某个人呐。”

这样的形容让吴铭千微微皱眉，但他没有说什么。

于是柚子又说：“今天你跟着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找我？”

女性的观察力总是惊人的，吴铭千神色依然自然，只是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我想问问你关于他这些年的事情。”

“这些年？能有什么事情啊。”柚子说，“大少爷，你当我们穷人的生活能像你们有钱人一样精彩纷呈啊？那可不，我们穷人每天就是柴米油盐，上班只为下班，没什么刻骨铭心的大事件，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就是那么平淡流水。”

吴铭千说：“我不是……”

“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柚子说，“穷人历经苦难折磨，反而不会被这么轻易打到。曾经你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坷艰辛，一旦过去了，你就会变得比以前更要强大。”

吴铭千说：“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在真正的海浪来临之前，已经经历过无数次风浪后，就有了足够多的准备去面对灾难的降临。”

“可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大浪就打来了呢？”柚子忽然扭过头，稍微凑近了一些，问，“你没有任何准备……然后你就要面临一切的、人生中最沉重的磨难。”

“会翻船吧？”她低低地笑起来，眼神里忽然灵动了不少，像是戏谑又像是调侃，“虽然人们总说没有过不去的坎，但有的坎，是真的会把人卡住啊。”

吴铭千微微皱了下眉头，眼见着余玥和她同学已经买好了圣代和奶昔朝这边走过来，他想要问的还没怎么问出结果来，这个带了点狐狸般狡猾的女人也拉扯了一大圈，避重就轻说了一堆奇怪的话。

这样的机会绝无仅有，吴铭千不是很想放弃。

柚子显然也看见余玥和她同学过来了，站起身时忽然若无其事说了一句：“对了，差点忘记问了，你是不是那个让宸宸当年为爱殉情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