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民国文中养孩子（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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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想把王阳介绍到我们车行去拉黄包车,这可比他卖报纸挣得多多了,就是辛苦些，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李叔看向王阳，晒得黝黑的脸笑了起来,挤出一道道沟壑，无声诉说着生活的磨难与岁月的痕迹。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欣然也了解到李叔的为人，比较忠厚老实，院子里的人对他评价都很好，只是，她有些担心王阳的身体吃不吃得消，毕竟他也才十几岁,每天拉着人跑那么远的距离,又不像是现代的出租车司机，这可是人力机啊。

这么想着，欣然直接就问出来了。

李叔听了之后，笑了几声，捏了捏王阳胳膊上的肌肉，“这有啥好担心的，你看这小子的体格,壮实得很，一看就有一身的劲儿，最适合做我们这行了,再说了，现在十几岁就当车夫的多的是，我们车行里最年轻的才十三岁呢，瘦瘦小小的，完全比不上你家王阳。”

王阳听到这话也有些心动了，他望向欣然，显然是也想换个工作。

虽说做报童没有拉车赚得多，但是胜在轻松，但赚不到钱这一点就足以让王阳改变想法了，他想赚钱，就算是很辛苦也没关系。

王阳看了下欣然的表情，并没有流露出强烈的反对之情，于是咬咬牙就答应了李叔，准备明天和他一起去车行看看。

李叔听到这话后，笑得眯起了眼，他们车行最近缺人手，帮忙拉到一个壮小伙还能赚上点佣金，虽然不多，但是买上一斤猪肉给家里老婆孩子解解馋也好。

像他们这样做介绍人的也不能乱来，要是介绍来的人惹了祸事，他们也少不得要跟着吃挂落，也就是他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王阳这小子还挺吃苦耐劳的，才想着介绍他去，没看院子里有的人来找他帮忙介绍他都不肯吗。

眼看目的达成，李叔也不好意思在人家这里多逗留，打了声招呼后，就慢悠悠转身回家了。

李叔走后，欣然看向王阳，神情有些严肃，“你真的要去拉黄包车？丑话说在前头，这个活就算是很辛苦，你自己答应了要去做，就不能反悔。”

王阳想着自己每天卖报纸赚的那点钱连家里生活费都不够，还要靠着妹妹卖花和妈妈刺绣补贴，不就是卖点力气吗，他从小吃得那么好，长这么壮实，肯定可以坚持下来的，当初卖报纸也很辛苦，现在不都习惯了吗，于是他坚定地点点头。

欣然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他有上进心和责任心自然是好事，哪怕很辛苦，她也不能阻止，只是心里琢磨着以后要经常炖点骨头汤了，反正没肉的骨头也很便宜，正好补补钙。

第二天一大早，王阳就揣着欣然给的大洋和李叔一起去了九州车行。

虽然大清早的沪市还有些许冷清，在冬日的寒风中还有些萧瑟，但是车行附近就已经十分热闹了，不断有人进去，拉着车子出来，充满人气。

车夫们一个个行色匆匆，争分夺秒，恨不得再挤点时间出来多跑一单，挣点过年钱。

王阳跟着李叔走进略显气派的九州车行，里面也是人来人往，除去一些和王阳一样穿着粗布衣裳，一看就是车夫的人外，还有很多穿着中山装，端的气派的人，让王阳不禁有些拘谨。

李叔估计也是赶时间，催促着王阳赶紧跟着他走，只要他面试过关，今天就能上手，跟着他跑车。

王阳跟着李叔走到了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面前，他此时正坐在柜台上喝茶，整个人瘦瘦的，但十分有精气神，两撇小胡子让他看起来更加威严。

“刘掌柜，这是我介绍过来的，叫王阳，您看看？”李叔对着掌柜的弯着腰有些谄媚地笑了笑。

“哦？”刘掌柜闻言抬了抬眼，这几天介绍来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一看就做不了几天，冬天跑车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他看到王阳身子骨壮实，一看就很能卖力的样子，面上露出几分满意的表情，总算是有个靠谱的了。

刘掌柜朝着旁边在记账的人说了句：“王阳对吧？记在李大力头上，保人也是他。”

“我们车行的规矩就是租界内一天一块钱份子钱，租界外七毛，介于你的保人是李大力，他在租界内跑，所以你都可以选择。”刘掌柜估计是心情似乎不错，还语气温和地给王阳介绍了一下。

王阳听到这番话后看向李叔，他自然不会坑人。

李大力沉思了下，“要不你先跟着我跑一天租界内试试？实在不行再去租界外？”

其他话李大力没说出口，想从租界内转租界外容易，但是从租界外转租界内就没那么轻松了。

也亏得他是这里的老人了，做这么多年没出过什么岔子，才好不容易跑租界内的，别看每天租金多了三毛，但多赚的可不止三毛，要是遇到贵人赏点小费啥的，这吃肉喝酒的钱不就出来了吗。

王阳看明白了李叔的眼色，当机立断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记账的伙计，“这是我今天的份子钱，我和李叔一起跑。”

记账的伙计接过了钱，倒是回了一句：“之后你来就不用先交份子钱了，每天还车的时候交，咱们骆驼帮的车子可没人敢贪。”语气中颇带有气氛自豪。

王阳点点头，又和掌柜的打了声招呼后，跟着李叔往后面的车棚走去，里面摆放着许多的黄包车。

李叔指着那些最光鲜的车给王阳说：“看到没，那些最好的车就是拿来接待那些洋人贵宾的，不知道你看到过那些洋人没，一个个眼珠子五颜六色的，跟妖怪似的，不过他们倒是出手大方，可惜轮不到咱们。”

王阳跟着李叔选了辆五、六成新，但是干干净净的车子后，就开始了一天的拉车生涯。

因为是第一天上班，所以李叔带着王阳熟悉了租界内的地况和各条小路，还细心地讲解了一些新人应该知道的规则。

王阳认真地听了李叔的话，他知道这都是李叔多年的经验，就算是想到今早上交的一块大洋的份子钱，他也要铆足了劲给赚回来。

好在他之前当了几个月报童，对沪市的很多街道都十分熟悉，虽然不能像李叔那样简直像是人体活地图，但是拉黄包车把客人送到目的地还是没问题的。

“对了，你可千万别做出逾期不还车的事，这可是沪市骆驼帮的管辖地区，要是坏了规矩，我也得跟着受罚。不过你也别担心安全问题，你可是交了份子钱的，有什么事直接抬出骆驼帮就好。”

“咱们租界内的起步价要比租界外高点，一般是三毛起，跑到远点的地方是四毛，或者遇到下雪下雨的情况，也可以稍微加点钱，不过千万不要乱叫价，被发现了可是要完蛋的。”

说到这里，李叔的表情有些凝重，一向憨厚的脸顿时有些严肃。

就在今年他们车行里就有一个为了多赚钱自己悄悄抬高价钱的车夫，被发现后直接被打断了条腿，毕竟这可是坏了车行的名声和信誉。

王阳现在就是新手上路，李叔说的任何话不管懂不懂，先记下来遵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