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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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放下手里的茶盅,淡淡道：“之前在地府的时候，我也曾问过那里的鬼差，他们并未隐瞒,直接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

赵飞羽心想卧槽,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西门吹雪看向他道：“你当时正在与编号2022说话,我便随口一问。”

赵飞羽有些头痛地道：“他们都说了什么,不会全告诉你了吧？”

西门吹雪面色不变道：“也没什么,只说若是我肯去修仙卫道的话,你便可以在自己的世界死而复生……而之前遇到的那些麻烦也本应都由我自己亲自解决,不过却全都被揽在了你的身上。”

见事已至此，赵飞羽也只得叹了口气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你现在还只是个凡人而已,这些事情本就应由我们这些修道者来解决，你不必放在心上。”

“那么死而复生的事难道也是假的吗……”西门吹雪道：“为何你从来都未曾对我说过？”

“因为没必要，”赵飞羽摆手道：“斩妖除魔,匡扶正道本就应出自本心,我是否能够复生是次要因素，你无须将此事归拦在自己身上，就算我无法得以重生,那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西门吹雪缓缓道：“难道你不想复生吗？”

“想自然是想啦,但若是因为这个就要让你违背本心做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的话,我会良心不安的……”赵飞羽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上辈子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情,若是因此犯了忌讳，那还不如就干脆死了算了，也省的下半辈子不得安生。”

对方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性命便去牺牲对方下半生的幸福。

“我若是看的不开，当初也不会选择与那只妖怪同归于尽，”赵飞羽尽力安抚对方道：“所以西门你只要继续做你自己就好，千万莫要为了别人的事情让自己徒增负担！”

“你并非别人……”西门吹雪也叹了口气道。

他之前虽也猜测过此事，但却未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如此。

若这个人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他重要的人本就不多，也绝少将旁人的事情放在心上，然而赵飞羽却绝对算是其中之一。

对方从儿时起便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甚至是他所认定的自己此生唯一的亲人。

如果这便是赵飞羽对他的要求的话，他想来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对方曾帮过他良多，可就在他以为对方会一如既往劝说他去修仙卫道的时候，这人却偏偏在这时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执念，要他继续去做他自己……

西门吹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正迟疑间，却见老管家在这时候从门外进来，将一封书信呈于他的面前道：“启禀庄主，南海白云城叶城主派属下送来书信，请庄主过目！”

西门吹雪和赵飞羽闻言皆是一顿，不知是什么事情，待西门吹雪接过书信展开，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张叶孤城向他发来的战书。

对方约西门吹雪于一个月后在紫禁之巅决战，问西门吹雪是否应战。

赵飞羽一脸莫名：“这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知道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两人之间怕是早晚都会有一场生死对决，但无论怎么想也不应该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

是什么原因将两个人的对决日期提前了这么多的？

赵飞羽本以为按照少年的性子对方定会立刻便答应下来，然而西门吹雪的样子看起来却似乎有些迟疑。

“怎么啦？”赵飞羽疑惑问道，虽然尚未弄清楚这其中还有什么隐藏的关节，但既然对方连战书都已经下了，西门吹雪焉有不应之理？

西门吹雪却只是看着手中的战书没有开口：“……”

赵飞羽疑惑地盯着面色神色略有些复杂的对方看了片刻，忽而转了转眼睛，好像明白了对方在担心什么，心下不觉微微有些感动。

因为那些鬼差已然告诉过对方，若是西门吹雪日后战败身死的话，那他作为对方的剑灵，也是会跟着对方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看来他这些年的好感度果然没有白刷，对方便是在此时此刻居然还能够顾念着他的存在，要知道西门吹雪对于剑道的追求向来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往昔去挑战那些比自己更加出名的剑客的时候，也从来没见对方有过任何怯场，亦或者顾及着什么其他，如今却居然能够因为他的关系而在此犹豫不决，赵飞羽自然十分开心。

“你不必在乎这些，我本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赵飞羽笑得心花怒放地道：“既然这是你们命中注定必然会有的一战，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应坦然接受，而无论你到时候是否能够打败叶孤城，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

“……”西门吹雪看了面前正目光灼灼望着他的赵飞羽片刻，心下迟疑良久，却始终未想好到底是否应该落笔。

最后，还是赵飞羽看不下去，撸起袖子打算替对方应下叶孤城那厮的挑战，少年这才终于无可奈何地深吸了口气，在那张战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与其担心这些，不如干脆下定决心等到时候赢了叶孤城不就完了，”赵飞羽对少年道：“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一定没问题的。”

“……”西门吹雪闻言缓缓点头，他亦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剑法，只是在知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难免便觉得肩上的担子变得重了许多，是以才会一反常态如此的迟疑不定。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就如赵飞羽所言，他此刻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令自己沉下心来，待得决战之日打败叶孤城，如此一来不仅他和赵飞羽皆可渡过此劫，他亦能完成自己多年未了的心愿。

赵飞羽遂与西门吹雪决定在这几日内便一同启程赴京。

而就在转日，赵飞羽竟然也从老管家手中接到了一封写给他的书信。

这世上知晓他存在的人本就不多，而给他写信的这人则正是之前与他“认亲”成功的那位林若林警官。

林若在信中先是告知了他自己已经快要将宫九摆平的事情，用的当然是那种比较粗暴强硬的方法，反正对方本来就没少做坏事，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了，要赵飞羽放心，说不定他们日后可以一起去终南山修仙云云……

赵飞羽见状不由感慨，真是后浪推前浪，他当初怎么就没想到boss什么的居然如此好推倒，虽然他也并没有后悔选择了西门，但还是向自己这位努力上进的同事送去了由衷的祝福！

而林若在信中提到的第二件事情则是与那位叶孤城叶城主有关的。

赵飞羽还记得对方当初告诉过他，他们之中第三个小伙伴就是作为叶孤城家传国玉玺的那个梅千花。

赵飞羽之前便有猜测过，叶孤城之所以这么快就向西门吹雪递战书，会不会就是与对方有关？

而林若的这封信也俨然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信中身为前任人民公仆的林若警官再一次凭借自己的警/察的直觉提醒赵飞羽，希望他注意一下那个梅千花，对方作为叶孤城的忠实脑残粉，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墙头在紫禁决战中死于西门吹雪的手中，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对西门吹雪不利的事情来，希望他能够提前有所防备。

若是日后当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他也会尽量出手帮忙的。

赵飞羽发自肺腑地给对方写了封感谢信，并告知对方叶孤城的确已经派人送来了挑战西门吹雪的战书，而他们也已经应了下来，不过他一定会小心应付，即便当真是那个梅千花从中作梗，他也绝对不会让对方的阴谋诡计得逞！

赵飞羽并非不能够理解梅千花，毕竟他也不想西门吹雪有事，然而，有些事情本就不是他们应该随便搀和的。

无论紫禁决战中西门吹雪是胜是败，他都不会因此而感到后悔。

因为与其给自己留下一辈子也无法弥补的遗憾，他倒是宁愿为了自己所追求的“道”而甘心赴死。

或许正是由于他和西门吹雪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所以他即便将少年视为自己的重要之人，也仍旧会尊重对方的选择。

入夜，万籁俱寂。

赵飞羽躺在西门吹雪卧房中的长榻上思忖着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情，心下不禁有些感慨。

看了眼仍旧躺在床榻上安眠中的西门吹雪，以及对方身侧正放着的那把作为他此刻宿主的乌鞘长剑……

“……”赵飞羽缓缓合起眼帘正也打算安然睡去，然而一直以来的警觉却让他又在此时猛然睁开双眼，看向了距离他不远处的窗外。

此刻月明星稀，窗外的一切景色都看得十分清楚。

所以他自然也没有落下刚刚在窗前一闪而逝的那道人影。

赵飞羽的反应极其迅速，抬手便将一张纸符朝着刚刚那个人影的方向丢去！

然而那人影的反应却也十分迅捷，在一闪身躲开了纸符的攻击之后，劈面便朝着房间中西门吹雪的方向掠了过去！

西门吹雪此刻亦早已醒来，正神情冰冷地看向那个前来偷袭自己的刺客：“……”

而就在下一秒，他便已然拔剑出手！

然而，他的剑不知为何却并未刺中那个朝着他攻来的刺客……

西门吹雪的剑会失手吗？至少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绝对不会！

是以，他的剑毫无疑问地穿过了那名刺客的身体，然却仍旧什么都没有刺中！

“是鬼魂！”

赵飞羽在这时开口道，并在那只鬼即将把剑刃刺入西门吹雪的心脏的前一瞬，大喝一声祭出手里的木刀将其死死定在地上！

“你是何人，为何要来此刺杀西门？”赵飞羽站在西门吹雪的身前冲对方质问道。

“……”那人似乎亦未曾料到他居然如此厉害，在赵飞羽召回木刀后良久后才好不容易从地上挣扎着爬起，然后，眼神凌厉地瞪向他们两人。

男子穿着一袭青衣，短发齐肩，手中紧紧攥着一柄玄铁铸成的凄寒短剑，看向他们两人的神情分外冷肃。

“……”赵飞羽盯着那只鬼魂看了片刻，又在脑海中仔细比对了一下这人的样貌，心下一动，问道：“你莫非就是那个梅千花不成？”

那人仍旧一言不发，只是眸光微闪，似是带上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半晌，才终于起唇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