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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只有两只镯子、两对金簪,一支赤金镶碧玺石的发钗,再就三四块玉佩,可挑的余地少得可怜。
余新梅扫一眼,挑了支梅花头的金簪,又拿起金钗,“簪子是你送的,这支钗算是我的礼,回头我送你对南珠发簪,我觉得你戴珍珠好看,衬得脸色格外白净。”
“我本来也很白,”杨妧放下金簪,拿起分量更重的金镯子,“还是送镯子吧,显得情分重。”
余新梅捂着嘴“吃吃”笑,“你要不要一道回?”
杨妧将两样首饰另外用匣子盛着放到一边,“我回去,二姐反而不高兴,何苦讨那个嫌。再者带着小婵和怀宣,路上也不方便,礼到了比什么都好。”
关氏也不想回,一来一去单路上就半个月,再在家里耽搁些时日,一个月就过去了。
铺子谁照看,杨怀宣的功课怎么办?
二月底,杨怀安带着各人给的添妆回了济南府。
范真玉打听到丰台有卖山林地的,一亩地不到二两银子,价钱非常便宜。范二奶奶来问杨妧买不买,如果买的话,两家可以各买一座小山头。
青剑跟范真玉往丰台跑了趟。
两座山其实是连在一起的,都不大,约莫三百多亩,上面零星长着些树木、荆条藤棘,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本来是一家姓赵的乡绅的产业,赵老爷眼见没几天活头了,想趁着还有口气,把家产给五个儿子分了。
其余田地钱财都好说,祖屋和祭田给长房,别的都是五个儿子平分。
剩下这两座小山头不好办。
山林地,没法种庄稼,而且离着最近的董家洼还有十多里路。
赵老爷阖家都在镇上住,懒得天天往这边跑,也不值得雇人经管,可白放着又可惜。
所以卖得便宜,连带山脚下三四座破烂房子也包含在里面。
范真玉看到山上不少车前子,萌生出种草药的想法。
诸如桔梗、升麻、苍术等药草不要求土质,对水分的要求也不大,在山地完全可以生长。
董家洼的人口不多,百十来户,都是本分的老百姓,不会懂得分辨药草。
而小山头上除了野兔、野鸡、黄皮子还有松鼠之外没有别的野物,除了砍柴,不会有人上山溜达。
也便省得找人看管。
杨妧却想起前世吃过的一种果酱。
是用沙棘果或者蜂蜜熬制的,可以冲水喝,也可以拌饭或者抹馒头。
宁姐儿秋天犯咳嗽,挖一勺用温水兑上,喝完就能轻不少。
这种果酱卖得不便宜,一小罐就要一两半银子,据说是因为沙棘果少,得漫山遍野地采,特别费时费力。
如果在山上种一片沙棘果,以后熬成果酱,或者酿酒喝,不知道能不能发财?
杨妧觉得自己钻进钱眼里了,但又舍不得放弃这个点子,便去跟范真玉商量。
范真玉认真听完她的想法,给她出主意,“京都这边吃沙棘果的不多,好像是因为味道太酸。甘州、酒泉那边的沙棘果更甜,我立刻写信给甘州那边的朋友,让他帮忙打听哪里的树苗好,如果快的话,四五月份运过来,正好种上。若再晚点,天气热了,怕是不容易成活。再早也不成,甘州那边地未化冻,挖树苗怕会伤根。”
听起来,也就这个时机最好。
杨妧笑道:“那就多谢二爷了,只是,我也吃不准成不成,万一白费工夫怎么办?”
“这有什么?”范真玉爽朗地笑,“做生意总是有亏有赚,能赚自然好,即便亏了,也不差这几百两银子。”伸手指了范二奶奶,“她娘家伯祖父一直在尝试造船,打算开了海禁跑船运,这些年砸进去十万两银子了吧?”
范二奶奶道:“不止,幸好家里的茶叶铺、绸缎铺都营着利,否则阖家近百口都得上街讨饭了。去年,不对,算起来是前年了,有个福建客商得知伯祖父在造船,看过草样子,当即拿出厚厚一摞银票,足有七八万两,说要入股和伯祖父一块干。听说已经快造成了。”
江南富庶,由此可见一斑,他们谈起七八万两银子好像很稀松平常似的。
这多少给杨妧增加了一些豪气。
买山头花六百两,买树苗差不多四百两,先按照一千两银子打算。
这事如果能做成最好,万一做不成,山头总还是自己的,那就按照范真玉的想法种药材。
杨妧委托青剑买了山头,拿着买卖文书到官府更改了鱼鳞册,开始等甘州那边的回信。
此时的怀安卫,仍旧春寒料峭。
卫所最尽头的一座石屋里,“痦子”坐在炕边“哎呦哎呦”地喊疼,“这真不是人受的罪,大哥,您手下轻着点儿,太疼了。”
“这点伤至于吗?”帮他包扎伤口的王安鄙夷地说,“箭头蹭破点皮,筋骨根本没事,听你嚎得跟杀猪似的。”
“十指连心,我伤在肩膀,离心口更近,你觉得不疼,我扎你两下试试?”
王安没搭理他,将纱布打个结,“行了,回去吧。”
“我啥时候来换药?”
“不用换,今儿夜里能结痂,两三天就没事了。”
“痦子”还想再说,忽听里屋传出一声闷哼。他掀开青布帘子,探头瞧了眼,顿时呆在当地。
楚昕坐在椅子上,护甲已经卸下,裋褐褪去一半,露出右边肩头,上面赫然半截断箭。
而军医一手摁住楚昕脊背,另一手拿把尖刀正顺着箭身割旁边的肉。
尖刀刚在火盆上烧过,触到肌肤,发出轻微的“嘶啦”声,有淡淡的焦糊味传来。
这情形看着就让人感觉疼。
“痦子”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却舍不得不看,又往前凑了凑。
军医动作极快,手起刀落,已经把皮肤割开。
有血不断地沁出,顺着肩头往下淌,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痕迹,看上去怵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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