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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接到旨意,带着王朝云准备回京复命:“真是意想不到。我到了这把年纪,还能一展抱负。”这次心态轻松惬意,还很笃定。
王朝云调侃道:“相公这一肚子不合时宜,总算遇见识货的。”
苏轼笑嘻嘻的捋胡子:“未必能入驻政事堂,章子厚……”怎么说呢,当年乌台诗案,章惇为我辩白,高娘娘启用旧党,我从戴罪之身升到正三品,当上的皇帝的老师。苏辙和其他旧党人士……这是党争,但在章惇看来这肯定不只是党争,是友人背信弃义?但他报复的太过分了,要置我于死地。让兄弟天各一方永远不能见面。
这次回京去,没那么简单,十一郎是官家,可他没有罢免章惇的打算,只要还想用他,就会受制于他。
但事情总归是越来越好。年轻强横的官家非要压着俩人和睦共处,就算章惇心里不愿意,我心里也不愿意,那场面也很好笑。想编个故事戏谑一下。章惇偏向于法家,不怜惜民力,极力压榨,而自己不是,将来回京之后,有许多吵架的机会。
天子以日代月,27天之后除服,换掉粗麻丧服,改成蓝色、白色或灰黑色无刺绣无纹饰暗花的长袍短袄。后宫中全是这样的打扮,看起来沉重而美观。
向太后所居慈明宫、朱太后所居圣端宫都不用动,刘皇后被加了昭怀皇后的尊号,慢慢准备搬家。
王皇后直接不和官家分居,暂时住在一起。
保母正式退休,虽然依旧住在宫里,却不再负责管理官家的生活起居。
林玄礼在登基之后狂看国家绝密资料,都看完一遍,感觉自己头昏脑涨啥也没记住。
到了日子,被群臣们簇拥去祭祀先农坛(祭拜神农氏),随即是耕耤礼。
官家牵着牛,丞相和枢密使扶着犁,满脸庄严肃穆的耕了先农坛旁边的一亩三分地,洒下开封府选送的优良种子。
回宫时扶着龙辇:“章惇,上来说话。”
章惇推辞道:“臣不敢。”
林玄礼知道按照套路应该说一下他劳苦功高,然后他谦让一次,我再说我怜惜老臣,他再谦让一次,客气半天弄上来。
寒风挺冷,大伙都在这儿冻着呢,省略步骤,直接伸手搂住:“来嘛。你是辅国重臣,我要是再小几岁,六哥该托孤给你,请。”
章惇抿了抿嘴:“官家先请。”
先后上了车,当然不可能坐在一起,龙辇里就没考虑还有第二位乘客,设计上只有一个宝座。章惇考虑了一下,自己这个岁数,这个身份,如果直接坐在地板上,不太合适,坐在官家身边,更不合适,真是进退两难。
就站在车里:“敢问官家有何吩咐?”
林玄礼往边上挪了挪,拍拍自己身边:“过来坐这儿,一起回去。”
章惇越发警惕,一边怀疑他要为这些年的积怨报复(虽然没多大事,但成了皇帝,事儿就大了,皇帝永远比最小心眼的丞相更小心眼),一边又奇怪,君臣之间深谈过几次,不是特别投机,官家经常有点不满又不说,下次见自己时又高高兴兴,令人不安。
很难想象十一郎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怎么看都不是,倒回去推敲也不是。
“官家体恤老臣,臣恭敬不如从命。”
林玄礼的手搭在他背上,隔着棉衣都能摸到骨头,这位须发花白的老臣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他柔声安慰道:“你是六哥留给我的,唯愿咱们君臣不疑,你还能放心理政才好。”
[你是六哥留给我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六哥:(⊙_⊙)什么啊?]
[就是那种六哥愿意把他宠上天,我接手之后也要这么做,因为他的能力值得的。]
[六哥:你觉不觉得有点…怪怪的?]
林玄礼一边精分一边说:“我在治国方面不如六哥,章惇,你也知道,六哥生来就为了做皇帝,我不一样,我生来就负责吃喝玩乐,花六哥的钱。咳,扯远了。请你上辇没别的事,蔡京上奏弹劾你,说你背地里议论我轻佻浮躁,还有点顽劣,以及屡次上奏劝谏六哥约束我。你没看见他刚刚的表情吧,又疑惑,又兴奋,又不安,太好笑了。”
章惇静静的看着他。
林玄礼笑嘻嘻的挑眉:“我觉得当时说的很对,要是有人当时不这么看,那准是我的家仆。以前不敢说你小心眼,嘿嘿嘿,诶嘿嘿嘿。”
太爽了我终于当面说了这句话。你收拾蔡京吧!收拾人这方面你擅长,我态度够明确了,也很有诚意,接下来该你拿出诚意来对我。
章惇秒懂,但不是很赞同。心说:真想让我放心就别把苏轼调回京,我几乎至他于死地,等他回来之后,又怎么能和平共处,我的政策必然受阻。
蔡京有野心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但这种迫不及待的排挤和取而代之,哼。
回去就找茬让他去南方,比南方更南的地方!
是有人说我睚眦必报,没有容人之量,这很好笑吗!赵佶!这哪里好笑?
年轻的官家笑了好一阵子,最后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以袖掩面继续吭哧吭哧的笑,还不敢笑的太大声,小声笑的发颤。
章惇:……
就在这种杂音中盘算如何抓蔡京的错处,这个中年人行事缜密而端正,勤勤恳恳,没有什么明显的弊病。嗯?有了!
章惇决定让他别笑了:“官家,房陵保康军、南阳武胜军、安康昭化军、汉东崇信军的争夺屯田之地,多有摩擦,请官家重定军界。”
林玄礼想了想,路是京西南路,首府是襄阳府,章惇说的是其中四州的驻军。在心里回忆了一会地理位置,想起来了,还想起来襄阳府的湖北菜,超级好吃!但几军的将军是谁没想起来。面沉似水的沉吟了一会,点点头:“嗯。”
谁来着?抢什么地方?知州和守将是谁?四个州交界吗?
想了半天,梦回高三,确定自己记忆力真不行,回宫去拿着将军、监军、知州与此有关的奏札共十二本开始逻辑推理到底是谁缺德占人便宜。
对于国家机密,只好从头开始又看一遍,大概记住了点。虽然对全国各地高官都是谁是什么关系没啥印象,好歹记住了全国有多少户人,每年赋税多少,军费支出多少。
又和章惇一番深谈,决定什么都不变,先让遭遇数次政策反复的百姓安安心。
至于六哥的谥号塞满了十几个字的美谥,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这是唐代搞出来的风俗,玩命往上加,所有好词儿,不论有没有,都往上加。
庙号始终悬而未决,章惇觉得先帝还没完成伟大宏愿,也有意试探官家的态度,以及嘲讽高太后,还是推荐哲宗这个忧心忡忡的庙号。
礼部和翰林院的官员揣摩上意,提出中宗(中兴之主)、宣宗(中兴之主)、世宗(是守成令主)。
林玄礼回宫抱怨:“唐中宗实不怎么样,汉宣帝倒是好,但唐宣宗也不怎么样,世宗又有点小气了,属国用的比较多。就不能把太宗的称号薅下来给六哥?”
向太后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呢!”
朱太后也惊恐的站起来:“万万不可亵*渎祖先。”
庙号在下葬之前不用公布,还有六个月时间。
上朝时主要谈论的就是这件事,其他所有事项以保守为主。
林玄礼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往下瞧,努力回忆起自己上辈子作为一个普通人时,因为简单的政策变动有多大麻烦,多苦恼,背地里骂了多少领导。
“六哥在时,是五日一朝。我登基不久,暂定三日一朝,等对天下大势了若指掌时,再改回五日一朝。”
……
“我本来觉得吃素禁欲来以示哀悼,挺不合理的。不过前些天确实没有胃口,也没有想法。”林玄礼对着铜镜端详了一会,摸了摸自己因为伤心脱脂而格外明显的肌肉线条,清晰。瞬间脱光光,摆各种造型:“我现在可以去参赛了。要是有个紧身衣,可以直接去cos超级英雄。”
宫女内侍本该在旁伺候,但官家和中宫喜欢关起门来说话、互殴,总嫌她们在旁一惊一乍十分碍事。
王繁英曾经在别的世界里看过漫画,角色拥有人们想象中的能力,能做到人们所期望的事,强壮又不幸。任何一个世界中,人们都存有幻想和期待,这幻想不会超越他们的认知范围,但远大于人们的能力范围。
画了几十年上百年的漫画是打发时间的好东西:“差不多可以。有兴趣吗”
“有啊。首先让我们制作一只船队,出海到南美,给我带活的橡胶树回来,然后点满科技点,制作出橡皮筋,研发织布机,在纺织业变革不要导致民众失业的前提下继续提高科技,制作化学合成的弹力丝线,织布,做衣服。”
王繁英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虽然同样的事我做过几次,但说实话,等这些都忙完,咱们可能都得开始修身养性了。你还是扮演不穿衣服的超级英雄吧。”
没几十年干不完,资源总是不够用的,在边关还不安稳时,不能轻易支出大笔财力去扩张水军和海上贸易。虽然现在大宋的大船和商队也挺好,但是根据他画的地图来看,南美洲也太远了吧。
“髀肉复生啊,来摸摸。”
王繁英伸手戳戳捏捏,往他怀里一倒。
“也不知道六哥平日里怎么把朝政料理周全,还有时间在宫里溜达,看戏,聚会。我好像不行,这些天忙死我了。你就一天到晚啥也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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