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雷始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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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千寻皱着眉头按了按额角:“为什么?”
“您不能再回碧连天了,黎氏的人太危险。”
不足一日之内,碧连天被三家人戳着脊梁骨说他家暗藏祸心,黎千寻虽然不知道黎氏究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破事,让四方世家里头另外三家都存着心思伺机反咬一口。
但他似乎能明白为什么江娆跟黎氏有仇,也丝毫不觉得意外,不用往深了说,就十年前这丫头片子一口下去让他血放了好几碗这一光荣事迹,就够了。
黎千寻挑了挑眉:“不回碧连天,我也不能跟你走啊。”
江娆垂下头扁扁嘴,松了手略后退一些:“弟子曾犯下大错,不敢求师尊原谅,只求能为您攘除奸恶,只求师尊平安。”
别说,这好听话听起来是舒坦,但是他也知道,这种话并不怎么值钱。
黎千寻啧了下舌,伸手在江娆手中的月将剑柄上轻轻弹了一下,道:“那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新任天一城宗主江几蕴,而我还是早就脱离碧连天的散修黎千寻。”
“可是…”
黎千寻抬手在江娆肩上拍了两下,微微颔首凑过去,沉下声音道:“听话。”
江大宗主红着眼眶又撇了两下嘴,似乎他要再哄一句立马就能哭出来,这姑娘握紧了月将,吸吸鼻子狠狠点了点头。
这时,玄鸑鷟见他们师徒之间似乎是嘀咕完了,便凑过去拿翅膀尖拍了拍黎千寻,后者回了头,傻凤凰还拧着长长的脖子往董术和西陵南果刚刚离开的方向瞅。
黎千寻问:“怎么?”
“…”玄鸑鷟似乎对他要说的也并不十分确定,斟酌许久才道,“尘儿,你还记不记得几日前曾问过我,芒山以西,是不是有姓风的大户人家?”
黎千寻闻言一惊,立刻点头:“对,你查到了什么?”
玄鸑鷟扬了扬翅膀,随即从上头掉了一根羽毛下来,凌空控制着在沙滩上笔走龙蛇飞快画了一张图出来,是一个图腾,十二角楼的形状。
这图腾灵尊是认识的,古籍里记载的名字叫做“昆仑十二支”,其实是天地初分之时,与沧澜和玄鸑鷟他们那一代的灵体同时孕育出来的同胞十二神兽,具体有哪些已经无从考据,可能就连玄鸑鷟自己都认不全。
因为十二支族内煞气太重,前前后后只存在了不足千年,便在昆仑之巅销声匿迹。不知是被沧澜肃清,还是自家内斗弄了个玉石俱焚,碍于他们跟别家关系实在不好,即使没了动静也没人想着瞧瞧是不是真的死绝了。
而在昆仑十二支里,排第十一位的神兽,书上写作“烛离”二字:异瞳,无耳,背覆鳞,侧生四翅,尾如鞭,鸣声如风,可引天雷。
最后,记录者曾给十二支分别对应了不同天势,而烛离所对应的,也恰好是风。
黎千寻盯着昆仑十二支的图腾纠结了很久,才抬头看向玄鸑鷟:“不会吧?还有,你盯着那边看那么久干什么?”
玄鸑鷟眨了下眼皮,才道:“海朱雀回去之后查的,芒山以西姓风的只有一家,而且似乎在三百年前就断了,所以我们也不能确定,本来想调查清楚再告诉你。只是刚刚靠近时忽然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才想起来,跟对风氏的记载描述十分相似,可是那个年轻人不是姓董吗,你怎么会问我有没有姓风的?”
董术?士盷!
董术并不姓董,而是姓士。
数始于一,终于十。
从一从十,十一,也就是士。
而风,刚好是昆仑十二支里的第十一位!
黎千寻隔着自己衣襟摸了摸藏在怀里的那本族谱,他记性再不好,也仍旧记得清楚,士家族谱中记载只有三百年,而且是从别处迁过来的一支。
士家这一支单传在迁到东平之后改了姓氏,而风满楼却沿用了本姓。
黎千寻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风满楼竟然藏得这么深,若不是他当日看到玄鸑鷟化作人形那个背影觉得有几分相像,恐怕也不会想到多那么一句嘴。
初见时便觉得那个人不简单,所以便一直惦记着日后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个人的来历。
并不是因为他的异域长相和始终端着的一身体面,更不是因为他随随便便就坑了晏宫主十万卷梏灵线,而是因为那日在街上,他一眼便能认出黎千寻从乾坤袋里掏出来的那块白玉牌。
正是因为玄鸑鷟和海朱雀对此事用了心,再加上鸾鸟极其敏锐的辨别力,才能在这极微妙的一点时间里察觉董术身份有异,若非如此,恐怕风满楼和士家,和豢龙棋田的渊源就要永远被隐藏了。
就在黎千寻终于将一个月以来积压在脑子里的疑点一个个串起来的时候,御剑过来的黎氏双子和沐氏众人也早已从天而降。
西陵唯和雪绫绡一边吵吵闹闹一边还跟赛跑似的气鼓鼓朝他冲过来,可又不知怎么,那位一往无前的大少爷跑着跑着忽然咯噔一下定在原地,整个人都木了一瞬。
他这边正觉得奇怪,就见西陵唯瞅着江娆的方向抻抻脖子咽了口唾沫,随即转身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身后还跟了个身形彪悍的红衣大汉,那速度,仿佛都能看到沈棋脚底下腾起的尘土飞快便盖过西陵少爷溜走时的一道白烟。
黎千寻也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西陵唯会这么害怕江几蕴,他们应该从没见过面才对,更没可能知道她就是江娆了。
“啧,这小兔崽子跑什么?”
“吃错药了!”说着话,雪绫绡已经奔了过来,“跟我打了一路,非要我承认他这几天没有偷懒,一直在好好练…剑……”
神兽气都没喘匀,叽里呱啦先说了这么几句,可是说到最后却渐渐没了声响,而是整个人僵住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盯着黎千寻腰间缀着的长鞭流火。
那丫头盯着看了一会,脸上神情从震惊到到惊喜,然后变为十分纠结的诧异,最后又拱着鼻头在黎千寻身上闻了好几遍,嘴巴一扁:“师祖!我闻到我师父的味道了,她怎么了?她在哪呢?”
黎千寻皱了皱眉,伸手擦擦神兽眼角:“不是你师父,只是突然找到了流火。”
“不会的,我鼻子可灵了。”雪绫绡双手拽着流火鞭尾轻轻扯了扯,小脸皱着说话都带了哭腔。
明明正说着话,一直洒脱活泼的大姑娘突然变成了不知所措的孩子,忽然之间哭得满脸都是泪。
黎千寻都被吓蒙了,这突如其来的梨花带雨他老人家可受不住。
雪绫绡哭的抽抽搭搭,最凶的那一阵过去之后,自己扯着袖口擦了把脸,抬头看着黎千寻,泪眼朦胧嘴唇还一颤一颤的:“师祖,我等了师父三十年,我不信她会丢下我,可她还是再也不管我了是不是…”
神兽抓着黎千寻的袖口丝毫不顾形象的哭了个感天动地,黎千寻这边也跟着一抽一抽的又难受了一遍,心里不禁默默念叨,烈焰歌这丫头还真是从始至终最能让他操心的一个。
哭就哭吧,他自己感受不到的人情悲苦,就让那丫头的小徒弟替他把本应化为伤心的苦涩随泪冲干净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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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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