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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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女声在轻轻呼唤着叶然的名字,就好像是妈妈的声音，放任自己沉浸在梦中的叶然陡然惊醒，妈妈？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林月娥红肿的双眼。

“然然,你终于醒了。”林月娥见到叶然睁眼时愣了一秒后喜极而泣,连忙按下了呼叫铃，大脑昏昏沉沉的叶然看着无数医生和护士涌进病房,人影憧憧，看不真切,每个人的面目都如此的模糊，叶然的头一阵巨痛,又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叶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白色的墙壁，空荡荡的房间，吊水一滴一滴往下留，像永不知疲倦流淌着的溪水。叶然呆呆的看着白色天花板,醒来后他要面对的还是重伤不知何时才能苏醒的祁邺，眼泪顺着眼尾打湿了枕头，叶然咽下所有的苦涩和痛苦,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慢点。”看着叶然苍白无神的脸，林月娥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拿了个枕头让叶然靠着，母子二人对视，林月娥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往下落。

为什么她的孩子要吃这么多的苦，先是自己，再是祁邺。林月娥张了张嘴想说安慰的话,想告诉叶然要坚强，可是话到了嘴边怎么说得出口。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哪怕是父母。

坚强，叶然已经够坚强了，可还是......

醒来后的叶然比林月娥想象的更加冷静，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崩溃，甚至显得很平静。

叶然用力握了握林月娥的手，露出了一个勉强的令人心疼的笑容，“放心吧，妈妈，我没事，祁邺需要我，我不会自暴自弃。”

叶然的神情哀伤，但是眼睛里透露的光芒却很坚定。事情已经发生，怨天尤人也无济于事，他能做的，只有陪伴祁邺，尽力让他早些清醒。

平静接受了现实的叶然比崩溃的叶然更让林月娥心疼，但她不敢当着叶然的面哭，只能憋住眼泪用力的点点头，轻声道：“会好起来的，你和祁邺都是好孩子，上天不会对你们这么残忍。”

“我睡了多久了？祁邺怎么样了？”叶然拔掉了枕头，下了床，去病房里的洗手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冲在脸上，终于让他略显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看着也精神了些。

林月娥犹豫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懂，但是祁琛说专家会诊的结果还算不错。”

看着洗脸的叶然，林月娥忍不住道：“你也别太丧气，妈妈当时的情况比祁邺差很多都醒过来了，然然，你要相信医学。”也要相信奇迹。

叶然拿了毛巾擦了脸走出来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叶然让林月娥帮他去拿几身换洗衣服过来，又给林丽打了电话，最近半年的时间除非必要的宣传，叶然都不打算再接任何活动。

这半年时间里，祁邺的病房就是叶然的家。

电话里林丽张了张嘴，她想说这半年时间对叶然至关重要，这是大好的上升期，叶然需要足够的曝光度让他的名气更上一层楼。

但是林丽张了张嘴，话到了嗓子眼还是没有说出口，祁邺这副模样，叶然哪里有心思工作。

最终林丽还是答应了，她坐在公司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陡然变暗的手机屏幕，无声的叹了口气。

当年祁邺把叶然交到林丽手中，林丽看准了叶然以后一定能登顶电影圈顶峰，她费尽心力带叶然，甚至私底下希望过祁邺和叶然能在恰当的时机分手，叶然什么都好，就是太看重感情，林丽当时的预感现在逐渐实现......

在她看来，叶然成也祁邺，败也祁邺。

叶然背对着房门换了套衣服，刚刚收拾完就听见房门被人轻轻敲响，然后便是“吱呀”的开门声，他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林月娥，转头一看是祁琛。

“醒了？”祁琛走进来，他穿着笔挺西装，长腿一迈走到叶然附近，面容严肃冷峻。

叶然点点头，即便祁琛之前再如何放低姿态，但当他气场全开时，叶然面对他的气势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哥哥。”叶然低声叫了人，眼中是深深的担忧和害怕，“前辈他......”

之前林月娥说的不清不楚的，叶然既想知道答案又很害怕，坚强只是看上去容易罢了。

“情况比我们预计的要好一些。”祁琛道，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许，脸色也轻松了不少。

叶然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听到祁琛的答案，他险些站不住，扶着沙发坐下了，现在叶然才发现自己腿脚发软，心跳加速，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好消息更让人开心的了。

“祁邺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击，虽然现在还未醒，但是最近观察发现他已经有了意识，苏醒只是迟早的事情，当时说的植物人也只是医生预估的最坏的结果。”祁琛道。

叶然低下头将脸埋在了手心里，无声流着泪，这可真是太好了。

“但是祁邺的腿也受了伤，就算是醒来了也没办法马上离开医院，他需要做复健，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祁琛道。

叶然抬起头，眼尾还带着泪痕，笑了笑，“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我也不敢奢望太多。”

祁琛紧紧盯着叶然没说话，叶然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有些疑惑，祁琛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来，是有另一件事想和你说。”

祁琛坐在叶然对面的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表情沉着，“是关于你和祁邺的婚姻。”

“祁邺这次出事是去见你对吗？”祁琛平静的问道。

叶然点点头，心如刀割，他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如果不是他约祁邺出门，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对不起，是我的错。”叶然眉眼低垂，十指相握，看上去难过又懊悔。

“不，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祁琛道，“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想到发生这种意外。”

“祁邺他现在还在昏迷，现在只能说是暂时有了自我意识，但是真正苏醒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苏醒后他还需要复健，需要大把大把的时间。”祁琛慢慢道，神情也有些犹豫，但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我知道你和他之间的感情出现了一些问题。”

“叶然，如果你想离婚，我这里有一份祁邺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祁琛终于说出了这次谈话的最终想法。

这份离婚协议书是祁邺很早之前放在祁琛手中的，协议书上祁邺已经签了名，祁邺名下大部分的现金和房子都转给了叶然，在婚前协议书上祁邺也转了一部分财产给叶然，也就是说如果叶然同意离婚，未来的这些年他靠着这笔钱依然能衣食无忧。

祁琛同意祁邺的做法，这是祁邺爱的人，祁邺想要如何就如何，只是祁琛没想到，祁邺对爱情对婚姻竟然这样悲观，离婚协议书是祁邺在和叶然结婚的当天给到的祁琛，他怕自己哪天出现了意外或是犯病了，祁邺相信祁琛能替他将这段婚姻完结。

叶然一下就慌了，呆呆的接过离婚协议书，a4纸祁邺的签名字迹叶然太熟悉了，叶然咬着唇盯着祁琛道：“哥哥，你还是在怪我对吗？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害了祁邺，我......”

叶然说着说着泣不成声，“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弥补，我只有...只有一个要求，我不想离婚。”

“不。”祁琛解释道，“我真的没有怪你。就像是你说的，你愿意用你的一生弥补，但这并不是祁邺想看到的。如果你们已经有了离婚的打算，而祁邺出了意外，你因为意外留在祁邺身边照顾他，以此为责任，没有必要，这是对你们两个人的束缚。”

“这是一件值得你慎重考虑的事情，叶然，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别那么快做决定。”祁琛话音刚落，叶然站起来将离婚协议书撕了个粉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谢谢哥哥。”叶然的表情从未如此坚定，“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我们不会离婚。祁邺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这个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叶然心意已决，祁琛反倒不好再说什么，站起身点点头道：“这段时间你会很辛苦，你......”

叶然打断了祁琛的话，轻声笑了笑，“我明白的。我已经跌落谷底，没有什么会比这更差了，我也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祁邺他不会丢下我，我会陪着他一起到白头。”叶然目光真诚，看得出来这番话并不是宽慰之语，而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祁琛也勉强放下了心。

诺大的病房里，祁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英俊的脸上还带着擦伤的痕迹，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帅气，叶然拿着水杯和棉签，用棉签沾了水，动作轻柔的为祁邺沾湿干燥的唇。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紧闭着的双眼动了动，下一秒挣扎着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