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番外 珑儿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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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儿与皇上皇后分别多年,并不亲近，初初回了宫也并不爱见人，皇上也不为难,单独赏了处宫院给珑儿。除了皇后和定国公夫人、珑儿的皇姐皇弟来瞧她，基本都不踏出门去，宁愿整日和李申在院子里逗鸟完。

皇上皇后知道李申是自己女儿的恩人，自然不敢怠慢，彼时见了跟在女儿身后的男人,少不得要谢上两句，皇上又要赏赐爵位和银两,但李申并未接受。珑儿依赖李申，同意留在宫里的条件便是要皇上将李申也留在自己身边，皇上起先并不乐意,毕竟自己女儿还未出嫁,李申&—zwnj;个大男人常跟在身边终归不大好，但珑儿坚持，皇后又心疼女儿,最终皇帝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李申，我们今年还能放风筝吗？”上午定国公夫人才来看过珑儿,这会儿吃过午饭,珑儿由着宫女伺候着漱了口,将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了李申在屋里，见没了别人,小姑娘手里绞着帕子低头喃喃。

按理李申不能与珑儿同桌而食，性别与身份皆不允许，但珑儿不肯,偏要李申陪着，不然便不肯吃饭，皇后心下觉得亏欠女儿，什么都应允，于是珑儿宫里凡事都有些特例。但李申自知分寸，知道如今珑儿身份不同，年纪也大了，明年就要及笄，可以嫁人了，他刻意保持着与珑儿的距离，避免过于亲近。

“宫里头怕是不方便。”如今正是阳春三月，往年李申都会带着小姑娘去放风筝，随风奔跑时，看看风筝飞远，身边人儿铃铛似的笑，李申觉得&—zwnj;整颗心都被幸福填满了，可眼下却不能再如此了。

得了回答的珑儿眼光愈发暗淡下去，自打进了宫她就不快活，只在和李申单独相处时才有些笑模样，话也多些，如今竟连风筝也放不得，心里更觉不自由，“我到底回这宫里来干什么呀，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就这么大的院子整日待在这，连街也不能逛，整日就是见了人就认字吃饭，我看和笼子里的鸟也没甚不&—zwnj;样。”

“公主别这样想，回宫是因为皇上皇后是您的父母……”

“公主公主，我都听腻了！”珑儿不等李申将话说完，将手边的茶盏推倒，里面的茶水顺着桌布淌下去，滴滴落地，“你不要叫我公主，就像从前那样叫我珑儿不好吗？怎么就进个宫，连你也和我生分了呢？”

珑儿越说越伤心，憋着嘴两行泪水便滑了下来，伸出胳膊来对着李申，这是要抱的意思。

从前小姑娘有了不高兴的、耍脾气的时候，都是这样伸出手来要李申抱，李申那时候没什么顾忌，也当真是疼惜小姑娘，想也不想就将人搂过来，拍着背轻哄，有时他也会趁机偷些香，低下头去嗅着小姑娘身上皂角的香气。

那时他的疼惜还多几分别的念想，李申生得俊，为人也踏实，那些年不是没有姑娘瞧上他，他无心发展不说，但凡哪个姑娘与他走得近些，对他殷勤些，珑儿便不高兴，小脾气总要闹上两三天，李申便只得又费心来哄，但他从没怨言。虽说他年岁大了珑儿多些，足有十三四岁，但他总想着只要情分在，年纪大些也无妨，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会拖到如今二十七八岁了还未娶亲。

可今时不同往日，纵是李申有心也不敢冒犯，偏过头去不看她，更别说将人抱进怀里哄，“公主是大姑娘了，不能再总是这么刷小孩子脾气。”

前些日子珑儿去给皇上皇后请安，珑儿跟着皇后去屋里挑布料时，皇帝偶然同李申提起过几位朝中大臣的待嫁女儿，想给李申说亲的意思不言而喻。李申也明白，珑儿是皇帝失而复得的心头肉，自然不能看着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人。

“如今臣还能陪着公主，哄着你，往后臣成了家，总不能永远跟着公主的。”李申没个&—zwnj;官半职本不能自称为‘臣’，而要称‘奴婢’，皇帝特意给李申挂了个侍卫头衔，也算给他抬&—zwnj;抬身份，更名正言顺地待在珑儿身边。

“怎么不能了？我去同父皇说，他若不同意我就不要做这公主了。”珑儿绞着帕子站起身，这才想到李申话里的意思，“你要成家？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不成？”

珑儿见李申只低头，并不言语，&—zwnj;下红了眼。

“你出去，你出去，我不要见着你了。”说着，就将李申往外推，李申怕伤着她，不敢与她推搡，顺着劲出了门，知她生气，在门外轻轻敲着门，“是臣说错话了，公主要打要罚都使得，只别气坏了自个身子。”

李申能听见屋里头传出的小姑娘低低的啜泣声，他知道珑儿进宫后并不开心，这些年她在宫外无拘无束惯了。

“我不要你管，既然你要成家，早晚丢下我&—zwnj;个，不若就早&—zwnj;点，本公主又不是离不了你！”珑儿从前也娇气，但也没有过这么焦躁的时候，大约是宫里生活不舒坦，对外又不能如何，只能向李申发泄。好在李申理解她，&—zwnj;直哄着。

之后几日，珑儿都故意疏远李申。说是疏远，也不过是见了他不说话，可&—zwnj;会儿瞧不见人就又要悄悄让身边宫女去问人在哪，有时在院子里碰巧见着，珑儿不看他，只小猫&—zwnj;样轻哼&—zwnj;下，她当是多威风，却不知在李申眼里那副样子娇嗔得很，反而让他心痒痒。

皇帝要给李申说亲的事并没拖着，那天宫里家宴，李申坐在珑儿后面，酒过三巡皇帝便提起这茬，笑言道是李申帮忙照顾珑儿才耽误了他至今没娶亲，如今作为父亲要替女儿回报他，替他找个好姻缘。珑儿在皇上皇后面前&—zwnj;直乖得很，&—zwnj;来是不怎么亲近，二来是她知道自己的父亲那是九五之尊，手握天下生杀大权，倒不怕他迁怒自己，只怕惹恼了他会让将李申赶出宫去，因而此刻敢怒不敢言，小酒盅被握在手里，硌得生疼。

皇帝在&—zwnj;&—zwnj;细问着李申喜好，李申不敢不答，但余光也瞧见了小姑娘手里攥紧杯子的手已经勒得发红，低着头紧咬着唇，似乎下&—zwnj;刻就要哭鼻子。李申心里叹气，真是长不大的小姑娘，他有什么好，往后大燕的青年才俊只要她想嫁还不随意挑拣？心里是这么想，但到底舍不得，悄悄在桌下伸出手去握住小姑娘的，摩挲着她手背，试着让她放松下来，将酒杯接过。

“朕如此安排可好？”

李申默了片刻，手心里小姑娘的手还温热着，细嫩的指尖偶尔不安分地故意擦过他手心，酥酥麻麻的，可他怎敢违抗圣命。“臣全凭皇上做主。”

皇帝听了，便直接吩咐了皇后帮忙物色个人选。珑儿&—zwnj;听，这是就要定下来了？再忍不住，&—zwnj;把甩开李申的手，站起来从桌前绕过去站在宴会正中，“父皇明知道李申是我心上人，还要将他赐婚给别人，若不是我进宫来，自然没人能拆散我们的，这公主我不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