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苦尽甘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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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澜一直盼着能再回荆山看看老伯,但她和陆深也早听说了老伯遇害的事。

并不知具体时日，但想来也就是赵前出卖她们之后，高平义才派人行刺。说到底,老伯还是受了她们的牵连。那时刚刚回了宫，庄澜便求了林贵妃，差人先去了荆山，好歹先将人下葬，入土为安。

庄澜和陆深上山后,便在老伯的院子后头瞧见了坟冢，小小一个坟包,连墓碑也没有。庄澜从山下带了烧鸡和几样菜色，又打了一壶酒，陆深有心,买了香炉和香,待走近了，将香炉放在地上，又点燃了几根香,和庄澜一块儿为老伯敬了香。

将荷叶打开，一样一样摆开,庄澜泪水在眼里打着转,强忍着才没落下来,“老伯,我们回来看看你。”

“是我和陆深连累了您……”庄澜边说边捧起一撮土扬上去，人已亡,说些虚言已经没有意义，庄澜不过将自己与陆深一路所闻所见，和大燕复辟之事说了一些给老伯听,而后又和陆深栽了两棵树在一旁。

“要不要给老伯立个碑？”庄澜收拾好墓前一小片地方，忽然想到这事，便开了口。

但陆深摇了摇头。

“老伯在这山上独自生活了几十年，想来是有隐居之意，如今入土为安，便留他清净吧。”

庄澜听了，不再言语，继续收拾着。

“老伯，谢谢您的酒谱，我会让它重现于世的。”

“重现于世？”庄澜看着陆深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不免疑惑，“你怎么知道老伯想让世人知道他的酒呢？”

陆深只是笑，牵过庄澜的手，带她往院前走，“不然为何要将酒谱送给我们呢？”

这一晚，庄澜和陆深又借宿在老伯家里，只是时过境迁，心情已经大不相同。

夜里庄澜睡不着，翻个身将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去捏陆深的领子来玩，“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离宫的时候在这住，那时我其实还没多信任你的，总是提防着你会不会某天突然就将我们娘仨儿抛下，自己带着小……五皇子逃了。”

“逃？往哪逃？”陆深抓住庄澜作乱的手，放在胸前握着，“我做不出那样的事，不可能眼睁睁留下你们三个妇幼。”

这话也对，这么久以来，庄澜已经很清楚陆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绝不会抛下她不管，只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

这一路庄澜和陆深沿着她们曾经出逃的路线走，离了荆山，直奔彰陵。

走走停停，竟是走了快一月才到彰陵，没了那时的近乡情怯，庄澜和陆深对彰陵都熟悉得很，也无须再徘徊，径直回了她们在彰陵的小宅子。这宅子久无人住，四处都落了灰，但庄澜一点也不嫌弃，反而觉得亲切。

正房的门口还放着当初陆深买回来的两个大竹筐，庄澜一眼就瞧见，拉着陆深小跑着过去，“你看你看，你买的时候我就觉得没什么用，可你偏要买回来。”

陆深只是笑，拿起一个筐子来，细细打量了片刻，“我也不记得为什么要买了。”

“哼，就是没用的东西。”庄澜推门进去，看着熟悉的屋子，眼眶一热，“我们一会儿去看看黄大娘吧。”

虽说黄山向官府检举了她们，但黄大娘到底是对她们不薄。陆深哪里会不同意，由着庄澜拽她过去。

会见到黄山也并不稀奇，只是如今他折了一条腿，只能卧床，跟半个废人没什么两样了。

黄大娘像是因儿子的缘故，对庄澜和陆深有几分愧疚，说话做事都不似从前，带着几分不自然，忙前忙后招呼着，黄秀也不再咋咋呼呼，跟在黄大娘身后张罗着招待庄澜和陆深。

“大娘，您别忙活了，快坐吧，我和陆深从前多亏了您常帮忙，来看您是应该的。”庄澜站起身去扶黄大娘到自己身边坐下，“旁的事都过去了，与您也无关的，如今我和陆深不都还好好活着。”

说完，庄澜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眼神闪躲不敢瞧她的黄山，刚从黄大娘话里也知道了，黄山这腿是被来逼问他自己与陆深下落的人打折的，“从前的事我和陆深不计较了，就当没发生过，只你以后千万别犯浑，好好孝敬黄大娘，做哥哥的，也给两个妹妹做个表率，将来攒些钱也正经娶个媳妇，早点让黄大娘抱上孙子，享几天清福。要是再四处作恶，我定不饶你。”

黄山没吭声，只将头偏过去不看庄澜。

“你别以为我离得远就管不到你，我已经和彰陵知县说好了，一旦发现你做些什么不该做的，必定严惩。”

这一趟，庄澜和陆深也是带着使命来的，要替皇上查看民间灾情，更是拿了皇帝亲笔所书的圣旨，哪里的官府见了少不得都要给两人三分薄面。

黄山仍旧不答话，还是黄秀暗中掐了他一把，冲他挤眉弄眼，黄山才算勉强嗯了一声。

庄澜也记得黄秀恩情，当初若非是她通风报信，只怕她和陆深也不能全身而退。

临走时，庄澜留给黄大娘一笔银子，又将当初自己与陆深在彰陵置办的产业连同那边宅子的宅契一并交给黄大娘。

“哎呦姑娘诶，哪受得住你们这些东西，我那混账儿子不争气，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险些害了皇嗣啊，这可是天大的罪过，哪里还敢要你们的东西。”

黄大娘而今憔悴许多，想是家中过得艰难，庄澜瞧着心酸，见黄大娘有意推辞，她上前一步握住黄大娘的手，“大娘，您对我和陆深有恩，对四皇子和五公主也是一样的，宫里头皇上皇后也惦念您对三位皇嗣的恩情，这东西是您应得的，您留着给秀儿妹妹和兰儿妹妹做嫁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