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山中千年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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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不知师尊所为何事？”

面对的是天尊,黄龙态度恭敬，语气也是很是乖巧，只是脸上流露出来的迷惑不解之色还是让天尊不由为之皱起眉头。

“你应该明白，为师并不喜欢和人打圈子,我问了什么,你心知肚明,正如同你也知道我做了什么。”

黄龙的顺从并没有让元始天尊释怀,相反，他反而更加怀疑计都在这段时间里的所作所为了。

黄龙天性纯善，以往未曾开启智慧,以至于为人看似木讷,实则却是有一番机缘。

如今时候到了,一切水到渠成，黄龙也随之一遇风云变化成龙。

作为师尊,元始自然是乐于见得。

只不过这背后不仅有着仙道势力相互纠缠,还有着隐藏于洪荒背面的魔界若隐若现。

当年那一场神魔之战尤为惨烈,即便是元始,都记忆犹新。

虽说已经过去无数年，但是考虑到罗睺那家伙睚眦必报的个性，实在是不得不防了。

“那，敢问师尊,他是否还好？”

听出了弦外之音以及这其中的警告之意，黄龙整个人骤然一抖,最后声音也不复方才平稳。

“难不成你认为我会将他诛杀吗？”如此反问了一句,元始脸上的冷漠之色减去了不少，语气依旧还隐含着一丝薄怒，“你莫非认为只要自己瞒下不提,我便会无从得知？”

“还请师尊明察，此事发生过于诡异，实在是耸人听闻。弟子原本就想暗自留心调查，然而还未待实施，恰巧发生了封神之战，于是再也没有那个时间……”黄龙抬起头，看着元始，目光一片纯粹，“所以弟子才没有上报。”

众所周知，元始天尊最讨厌的就是这些邪魔外道，而先前黄龙听着计都的叙述，就知道自己这位师尊早年间都和他们打过交道。

听着计都那意思，如今作为魔界掌管者的罗睺当年似乎还在自家师尊手上吃过很多亏？

有这种陈年往事摆在那里，黄龙如何还敢说实话？

“那你那颗珠子呢？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元始瞪了黄龙一眼，到底没在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只是转而询问起了他当年得到的那颗珠子的下落。

“师尊居然也知道这东西？”黄龙起初很惊讶，反问了一句，对上对方平静的眼睛，这才想起来圣人无所不知。

就算有不知道的地方，反正也能算出来；就算算不出来，过一阵子还是会知道。

所以正如同元始所说的那样，自己那些隐瞒，还真的是非常拙劣了。

“应该还在弟子的洞府中被封印着。”

一边感慨着自己失策了，黄龙也回答了元始的问题，并好奇地道：“所以师尊可否告知弟子，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只是用来封印的容器罢了，那小子也是运气不佳，自爆了之后，还会被擒住神魂，要不是被你得到之后侥幸放出，光是凭他的运气，指不定还要在其中蹉跎个千百年。”

说起计都之前被罗睺封印的事情，元始就冷笑了一下。

正如同计都之前所说的那样，千万年前，众神和魔道一次大战，不仅打的洪荒破碎，甚至于两族死伤亦是颇多。

而在这之后，由于天道介入其中，无论是神亦或者魔，都不得不收敛锋芒。

罗睺当时是魔教的掌权者，面对众神逼迫和天道暗示下，他也很光棍，索性就带着一众部下打破空间逃离了洪荒。

离开洪荒之后，罗睺选择在位于洪荒的背面建立魔界，重新培植自己的势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再回来一雪前耻。

“……”

黄龙很聪明地没有去询问自家师尊为何发笑，因为想也知道，那肯定不是因为他。

而如果是别人的话……

凭借元始刚才的反应，黄龙联想了一下，就觉得自己还是不开口的好。

“计都原本就是魔界大圣，法力修为并不在罗睺之下，当年之所以被其坑害，无非是时运不佳。”

见黄龙面色沉静，元始神色稍显满意，随后就开始给徒弟解释起了洪荒秘闻。

盘古开天辟地，而后化身万物，使得这方世界有了生机。

最先出生的除了那些先天大神之外，就属龙、凤、麒麟三族。

正所谓阴阳相生，有神自然就有魔。

“罗睺原本也是先天生灵，却因一念之差，违背自然之道，于是便自号为‘魔’，此为魔道之始也。”

想起当年种种，元始天尊也不由感慨，“若非一念之差，单凭其天资、悟性，混元境界必有其一席之尊。”

“那敢问师尊，既然您说那位罗睺才是魔道之始祖，却不知……计都、原始天魔等，又属何人？”

黄龙一开始听得很认真，然而越听，他心中的疑惑就变得越多。

罗睺是计都的对头，计都说是对方把自己给弄成这副样子。

以至于黄龙先入为主就觉得罗睺应该要比计都小，却未曾想对方居然就是创立了魔道的始祖。

“我方才说过，计都是魔界大圣，只是彼‘魔界’非此魔界。”

见黄龙露出似懂非懂之色，元始紧接着又道：“当年天地初成，万物皆居于此间，天地相去九万里。而便如计都之辈，因所修之法与天地众生有异，便不与同道往来，只偏安一隅，此境界世称之‘魔界’，其位置便在西昆仑以西之处。”

“那如今所指魔界其实乃是罗睺逃离洪荒之后，再度开辟之天地？”

黄龙一开始还觉得这有些绕，结果被一番解释之后，他瞬间就明白了。

“不错。”点点头，元始随即就揭过了这个话题，“罢了，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必太过纠结。”

相较于心中想法百转千回的黄龙，元始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随口吩咐了一句，教主想了一下，又道：“封神之战即将落下帷幕，届时周天散仙并人间忠臣义士之辈都将得封神位，你如今已经赴了九曲黄河之劫，便不用再回人间了。”

“师尊莫非是让弟子回山潜心修行？”黄龙眉头一皱，有心想要询问一下计都的下落，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刚才他有心想要提及对方，结果不仅没有收获到有用的消息，反而感受到了自家师尊的不悦。

再来这一回，黄龙只担心自己还没有成功，反而还会令计都雪上加霜。

这不是他想要的，当下便也沉默了下来。

“不然呢？”

反问了一句，未等黄龙回答，元始抬手一点，虚空一阵颤抖，一颗滚圆的珠子便随之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就是弟子当年所拾之物。”

看着那珠子，黄龙眼皮一跳，当年种种又重新浮上心头。

正是因为这颗珠子，他才会遇见计都，也正是因为这颗珠子原主才会被坑的那么惨。

“这乃是一颗龙珠啊。”目光将那珠子打量了一下，元始语气不明。

“……”对此也有一些猜测，黄龙便未开口，只等着自家师尊的下文。

“可惜被魔道之力污秽了。”

挥了挥手，元始发出一道玉清神光将宝珠包裹住，而后这颗珠子便如同遭到了大敌一般，居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黄龙在一旁瞧得真切，自然明白这是自家师尊在用法力洗涤宝珠。

“那弟子这就先走了？”

那颗宝珠是被罗睺亲自用魔法炼化，以至于常人根本无法对抗。

元始是圣人，修为乃天地最高，黄龙自然不会担心。

不过看着那珠子身处于神力洪流之中，结果也只是颜色稍微变浅了一点，黄龙便知道这不是挥挥手就能完成的净化。

“去吧。”

元始这一次没有在留黄龙，只是让他自行离去。

黄龙揣着满满的心事，步伐沉重，离开了玉虚宫。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这边才刚走，原本安静的大殿中便传来了一个男声质问。

随着一道紫光闪过，身形虚幻的计都便出现在了元始面前，此时不由怒声质问：“你之前还说让我远离你徒弟，可现在……你这不是故意让他去探寻魔道？”

刚才，在元始询问黄龙有关于计都的细节时，他就已经忍不住想要出面去驳斥对方。

无奈这里是玉虚宫，堂堂圣人的道场，别说现在的计都，就算是他全盛之时都不可能在此撒野，因此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我自然有我的主张，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面对计都的质问，元始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宽大的广袖轻轻一挥，无形之力荡出，直接就把计都重新塞回了宫殿的角落。

事实上，正如同表现的那样，元始是没把计都放在心上。

唯一让教主有些吃不准的，就是罗睺或许已经对黄龙留意了。

对此，元始虽然不惧，却不会让自己的徒弟深陷于危险之中。

面对元始的决定，计都心中不满至极，却无法违抗，这会儿又独自生闷气去了。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这脾气真是一点没改。”

随着计都陷入沉默，原本紧闭的玉虚宫大门忽然间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位青衣道人飘然而至，说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通天道人？”

计都原本已经做好了自闭的准备，冷不防突然间被这番话给刺激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都快要气爆了。

然而见到那青衣道人的庐山真面目后，计都愣了一下，冷笑道：“我原以为——”

“闭嘴。”

没等计都把话说完，原本闭目沉思的天尊忽然间睁开了眼睛，简简单单两个字，法则却自然堵住了这位魔族尊者的嘴，圣人与非圣之间的差距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师兄，我这一次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九曲黄河阵已经被破去，接下来……”

面对元始，通天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而说起的话题更是让教主的语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九曲黄河之后，还有诛仙、万仙之厄，你能做到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吗？”

看着自己的弟弟，元始语气十分笃定，“你不能。”

“……”被拆穿了心事，通天原本强撑着的笑容终于还是垮了下来，这会儿叹了一口气，“毕竟都是我的徒弟啊。”

“此物你当初借给玉鼎用来破阵，如今便还给你。”

没有接这个话题，元始抬手一挥，四口杀气腾腾的仙剑便自然出现在了玉虚宫大殿，而后在天尊控制下，飞到了通天教主面前。

“诛仙四剑？”

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颤抖轻鸣不已的四口仙剑，通天愣了一下，“师兄将诛仙剑还我，难道就不怕我回头布下诛仙剑阵？”

他之前之所以选择将诛仙四剑借给玉鼎，明面上说是用来破除九曲黄河阵，可实际上这却不是唯一的办法。

除此之外，至少还有好几种办法可以完成这个目的。

像是使用元始手中的盘古幡，或者去问老君借太极图，更甚者，他们这些混元教主亲自出手，都能够将九曲黄河阵破除。

但是通天却故意将诛仙四剑借给了玉鼎，其目的无非就是希望元始能够封印诛仙四剑。

毕竟没了这四口神兵利器，通天就算想以一己之力阻止几位圣人也成枉然。

诛仙剑阵，原本就是洪荒第一杀阵，一旦布置成型之后，非得四个与布阵者同修为、同法力的人同时从四门攻入其中，然后摘一下用来镇压四门的仙剑，否则便无法破除阵法。

以通天教主的修为，若是真的在凡间摆下诛仙阵，除非元始拉上西方二圣之中的任何一个，不然就算女娲娘娘出面，也照样无法破除诛仙阵。

“罢了。”摇了摇头，元始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和通天继续掰扯下去，只是说：“这原本就是你的法宝，既然当初是用来借给玉鼎破除九曲黄河阵，以便周军东进，如今已经完成，此物自然应当物归原主。”

毕竟是多年兄弟，他实在是太了解通天的性格了。

嘴硬心软，偏偏还脾气倔强，根本说不听。

当初收徒的时候，元始和自家大哥都劝过通天，不要收那么多的徒弟，以免回头出了乱子，收拾都收拾不过来。

偏偏通天主张有教无类，还真的收集了那么一大批弟子，差点把元始气死。

如今神仙杀劫开启，在事件之初，元始也和通天说，要不就先签了封神榜，实在上不了神位的弟子也只能由他们去，偏偏通天又不愿意。

几次三番过后，元始也懒得说了。

左右天数使然，非人力可能更改。

就像这一次他将诛仙四剑还给通天，这么做并非支持对方，却也不会阻止。

“哎……”

面对元始这番话，通天能够感受到自家二哥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无奈，这会儿张了张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像元始已经看破了一样，他同样也明白这些道理。

只是作为教主，为人师尊，通天也有自己的傲骨。

他当初既然选择对天盟誓，成立截教，收下这些徒弟们，就不单单要做到传道、授业、解惑，同样还得庇护住这些徒弟。

想到这里，通天便不再言语，收取了诛仙四剑之后，又朝着元始行了一礼，转头便离开了昆仑。

黄龙原本虽然离开了昆仑山，却一直未曾走远，中间自然也看到了通天前来。

而在见到通天的那一刹那，黄龙便心头一紧，只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

想到这里，他就更加不敢离开了。

在外面等了半天，眼看着玉虚宫还是如同以往那样平静，连带着昆仑山周遭的天地灵气都无比平和，黄龙便知道自己应该是想岔了。

就算是两位长辈一言不合，应该也不会在昆仑山上大打出手？

刚冒出这个想法，黄龙正准备离开，没想到通天居然又跑出来了，当下愣了一瞬，而后连忙迎了过去，“通天师叔等等！”

他还是记挂着计都之事，之前没能从自家师尊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黄龙心中却还是放不下。

“黄龙，你怎么没有走？”

因为事情太多，通天这会儿脑海里一片混乱，正在胡思乱想，冷不防被黄龙这么一叫，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看着黄龙，便有些奇怪，“你师尊不是让你先回去修炼吗？”语气沉稳，全然不觉丝毫心乱如麻。

“师尊的确是让我先回山修炼，但是有件事情我放心不下……”

看着通天，黄龙神色几度变换，最终还是把心一横，“敢问师叔，您可知道计都的下落？”

问出这话的时候，黄龙的语气有些踌躇不安，不过还是把话问完了。

左右之前在东海的时候他们撞见了罗睺，最终还是通天出手帮忙摆平了这位魔族之祖。

黄龙想着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那里，再加上这位师叔一向洒脱的性子，即便是自己询问关于计都的事情，通天应该也不至于心生反感……

他这边想的非常好，岂料通天的反应却有些出乎黄龙意料。

“你怎的如此在意那人？”看着黄龙，通天眉头一皱，“你同那魔族之人纠缠，对于你修行之时原本就有碍，倒不如歇下心思，回山修炼去吧。”言下之意很清楚，就是他知道，但是不会说，而且还想让黄龙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师叔恕罪，实在是计都曾经有恩于我，若非蒙他相救，黄龙亦非今日之黄龙。”冲着通天打了个稽首，黄龙语气诚恳，“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回报，就凭此一点，弟子都无法从命。”

“呵呵，你倒是有脾气，心气高。”面对黄龙这番辩白，通天直接呵呵一笑，然后说出了一句无比扎心的话，“你这副态度敢对着你师尊表现出来吗？同样这句话，你敢不敢现在就进去说一遍？”

通天忍不住反思，可能是自己以往太和蔼可亲了，以至于这些个徒弟、师侄都不把自己当成长辈。

黄龙摆明了就是先前没敢对着元始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专程在这里等着他啊！

“我不敢……”黄龙嘴角抽搐了一下，而后就非常果断地承认了自己的确不敢去找元始这么说。

先不说元始是他师尊，光是对方的脾气和性格就注定黄龙不敢怎么放肆。

“所以那就回去啊。”瞪了他一眼，通天原本打算一个字都不透露出来，可终究还是不忍心，所以对着黄龙说了一句：“我现在唯一能跟你说的就是，那家伙活得挺好的，怎么样？满意了吧？可以走了吧？”

一连三问，问到后面，教主的语气都有些暴躁了。

“多谢师叔！”听了这话，原本还显得垂头丧气的黄龙一改之前的颓废，整个人就显得非常高兴，“那就……别过了？”

“去去去！”通天被黄龙这样子弄得哭笑不得，直接大袖一挥，凭空卷起一股风暴裹住了黄龙。

风暴盘旋，直接把黄龙这个堂堂大罗金仙束缚在内，任凭他如何挣扎，都脱不出风暴。

“……”

黄龙被传得有些头晕，刚想着是不是自己方才玩过火了，以至于遭到了打击。

结果这个念头才刚刚生出，他就感觉那股迫使自己旋转的强大力量骤然间减弱了不少。

随着风暴平息，黄龙整个人从天上漂漂荡荡落下，抬头一看，已经到了二仙山。

想来是通天怕黄龙不到黄河心不死，又再度去东海或者昆仑找他们，索性直接就把黄龙扔到了二仙山。

“所以说通天师叔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默默感慨了一下，黄龙站在山门前，突然间就开始犹疑不定起来。

虽然通天说计都还挺好的，可是依照黄龙对于自家师尊的了解，他还是觉得这番话估计掺杂着很多水分。

而且凭借自家师尊对于魔族的态度，计都要是能过得好……那反而是出了奇吧？

这么一想，黄龙原本刚跨出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

“你的红尘之劫已然尽数渡过了，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许出来！”

通天原本就把目光对准了黄龙，却是早早料到他可能会有反悔。

如今见到黄龙又打算出来，教主剑眉微皱，直接传音警告。

“那您想让我闭关到何时？”黄龙也没想到通天这一次居然会如此关注自己，语气便有些无可奈何。

“就等封神结束吧！”

“通天师叔，你不是认真的吧？”

黄龙没有想到通天这下居然这么狠，直接就让自己等到封神结束之后再出来，于是整个人都坐不住了，“可是弟子还有一些俗事未了！”

通天没有再搭理黄龙，只是隔空把他扔进了洞府，而为了防止黄龙跑出来，他还布置了好多层封印。

由于是圣人法力，黄龙根本无法反抗，直接就被封在了石洞内。

“这下可是全完了……”

站在洞府内，看着那从外面被封死的石门，黄龙眼皮狂跳了好几下，就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无法阻止历史的步伐。

众所周知，封神使得玄门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