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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弦星拿着水进去的时候,杨琼芷已经看完了。
“只是挫伤。”沈柏川写好记录,抬头来叮嘱道:“回去二十四小时冷敷,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他的声音有些清冷,轻轻的拂到了手腕上,那里似乎都感受到了一丝凉意,连胀痛都消失了不少。
“好的。”
桑行止不知何时过来的,低着头人有些懒得站在那,看到季弦星进来,漆黑的眸子神色有些复杂。
季弦星走过去并没有看他,而是对着沈柏川说:“那小舅我们先回去了。”
“走吧。”沈柏川摆了摆手,又多看了杨琼芷一眼,“注意别再碰到。”
两个人走出医院,桑行止一直在后面跟着。
杨琼芷看了季弦星一眼,眼神问她:他跟着不会有问题么?
季弦星同样用目光回复:不知道。
杨琼芷忍不住了,直接转过身问,“桑神不用从后门走么?”
她说这话真没有任何调侃或嘲讽的意思。
可桑行止神色却有几分尴尬,“不用,打好招呼了,不会有人堵在外面的。”
他说话时,帽檐挡住了眼睛,口罩也将脸挡的严实,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到了医院门口,季弦星她们俩还有点紧张,下意识离桑行止远了点。
桑行止察觉,苦笑了下,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正如他所说,没有人堵在外面,季弦星两人才松了口气。
桑行止走过来说:“我送你们回去。”
季弦星语气间没有什么情绪,“不用了,车让人开来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说着,她拿出刚刚人送来的车钥匙,按了一下,不远处的车自动亮起。
桑行止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欲言又止道:“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季弦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又和你没关系。”
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就好像这是个非常无关紧要的事,可同时也无形间将和他的关系拉的好远。
桑行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间有些颓然和蹙郁。
-
风将路两侧的梧桐树叶吹的沙沙作响,却没能将地表的热气带走,空气间反而多了几分黏腻,让人感觉更加的闷热。
钟熠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当年的医院,几番询问后才和一个今天正在休假的医生对上了号。
他又按照地址,去了医生的家里。
一路上,他坐在车里目光顺着车窗,看向外面。两边的街景快速倒退着,钟熠温淡的眸子多了些专注。
他家小阿星走过的路。
四十分钟后,钟熠按地址找到了一栋房子。他目光轻扫了眼门牌,确认无误后,抬手按下了门铃。
很快,有个体型略显丰满,绿色瞳眸的中年女星将门打开。她穿着一身浅白色的家居服,眉宇间带着和蔼和慈祥。
钟熠对她心怀感恩,眉宇不自觉的舒展开。微微欠身伸出手用法语道:“sarah医生,冒昧前来,是有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事,需要询问您。”
sarah不由的看着面前这个亚洲男人,口语讲得十分地道流利,声音又是恰好的温和,在加上他谦虚的态度,瞬间多了不少好感。
“这是我新榨的果汁,您尝尝。”sarah将人请了进来,倒好了一杯果汁,然后问,“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么。”
钟熠礼貌的喝了口果汁,然后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力道拿捏的非常好,没有造成一点声响。
sarah又忍不住赞赏的多看了他一眼。
钟熠轻垂着眸子,眸色间竟难得有些忐忑和不安,“这次冒昧打扰,是想问您,三年前,也是这个时间前后——”
他顿了几秒,才说。
“您是否为一个中国女孩接生过。”钟熠放在膝上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语气间有些艰难的补充道:“二十岁。”
sarah眼中带着些震惊的打量着他,“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钟熠想了想,最后语气坚定又温柔的说:“我是孩子的父亲。”
“是个帅气又迷人的男人,难怪那小姑娘会喜欢。”sarah眼尾轻扫了他一眼,“只可惜,却不是个好男人。”
钟熠心口像是被人痛了一刀似的,却又忍不住喜道:“您还记得她?可以和我说说她当时的情况么?”
“本来是不可能记得的,我每天要经手无数个产妇,三年来我接生过的小孩简直数不过来。”sarah轻叹了口气,“可是那个美丽的中国女孩给我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东方面孔和异常美丽的外表。还有就是当时的情况,实在是——”
钟熠不由的跟着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就是三年前的昨天,八月二十八号,使我们小镇传统的感恩日。当时我才从聚会中下来,她是我那天经手的第一个产妇。”sarah碧绿色的眸子中带着些追忆,“当时是个夜晚,还下着小雨。我心想,这真不是感恩日结束的完美落幕,她就是这样被送进来的。”
钟熠不经意的去想象那个画面,心跟着紧了起来。
那样的环境下,她一定很害怕吧。
sarah不由的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她当时被送来的时候已经破了水,人也痛的有些神志不清了。我当时就建议她做手术,可是她咬着被子闷哼着说‘我可以’。”
钟熠的心一剜一剜的疼,拳头被他攥的直响他也没有察觉。
“我当时给她检查,看她条件确实不错,也就让她顺产了。后来她疼得越来越厉害,被子都被她抓的出了痕迹。”sarah疑惑又觉得有些震撼,“像是在和谁较劲,又像是想证明什么一样,她疼到后来嘴里呢喃的叫着什么人的名字——”
钟熠呼吸也跟着停滞,抬眸看向sarah时,眼底已泛着红。
“我有点记不清了,你们的发音我总是学不会。”sarah有些懊恼,过了会又努力回忆,学着说了一句:“棕蚁?或许是这样吧。”
sarah说完,抬起头想寻求他的认同或指正,可下一秒她碧绿的眸子中闪过了震惊——
因为她看到,那个谦虚内敛的男人,竟然哭了。
sarah猜她大概把名字念对了,试探着问,“你认出这个名字了是吧?她是在呼唤你么?”
钟熠轻垂着眸子点头,眼泪顺着长睫又眨了下来。
他当时,就在法国。
走在她的校园里,却没有找到人。他当时漫无目的的走着,有些懊恼的沮丧,有些许白折腾的轻嘲。
可忽然间,他一口一疼,是那种像是有一块肉被人生生挖下来的疼。他忍不住的弯下了腰,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道很低很低的声音。
像是幻听,又像是耳边的轻声低喃。
他听到了,他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去陪她了。
钟熠闭上眼睛,呼吸慢却粗沉,双手无力的扶着额头。
sarah看着面前这个似乎像受了很大打击的男人,有些担忧的问,“你还好吧。”
钟熠睁开了眼睛,眼底通红一边,“后来呢?”
他声音哑的不像话,像是裹着砂砾般在摩擦着,让人难受的受不了。明明不久前,面前的男人声音还是很温淡磁沉,好听的不像话的。
sarah有些于心不忍,声音放低了些,“后来,她宫口全开了,明明条件很好的,却怎么也生不下来。最后实在是不行,又推过去剖的,麻药都没来得及起作用……”
“麻药……都没……”钟熠艰难的说着,“来得及起作用?”
sarah也不忍心的闭了下眼睛,随后睁开,急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那以为着什么?
钟熠没来得及想,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嗡”的一下,人不受控制的往后面到。
sarah一惊,连忙起身过去,叫道;“先生?棕先生?”
钟熠耳边嗡嗡的,听不到任何声音,脑子里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麻药都没来得及起作用。
他的姑娘,那得多疼啊?
——这是什么疤?你什么时候做的手术?
——盲肠炎。
他嘴角带着悲凉的笑,笑自己傻,怎么就相信了。
钟熠仰着头,有一滴泪顺着眼尾滑落进发丝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熠坐起身子,对上了一双焦急担忧的眼睛。
sarah收回了想要掐他人中的手,沉声问,“棕先生您还好么?”
钟熠表情已恢复如常,只不过眼底仍是猩红的。他哑着嗓子,淡声道:“没事。”
“很感谢您今天告诉我的事。”他站起身,然后微微俯身的和她再次握手,带着郑重与真诚,“也很感激当年您能让他们母子都平安,谢谢。”
“这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事。”sarah看着他,放慢了些声说:“或许,你也可以去拜访一下camille医生。”
“那个美丽的中国姑娘,还得过产后抑郁,是在camille医生那里治疗的。”
“棕先生,你真的没事么?”
钟熠眼中深深的钝痛像是快要溢出,他还握着sarah忘记松开的手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
徐倩影一边看着剧本,一边刷着手机。
她津津有味的看着,嘴角带着恶毒又得意的笑。她越看越高兴,连手中的剧本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
还忍不住用小号发了几句。
【不要脸的bitch,只会勾引男人】
【之前那些说她清纯的人呢?她上学的时候就是个荡|妇!】
只不过她发的这些,很快的淹没在了评论区里。但是徐倩影仍旧觉得快乐,乐此不疲的发着。
可才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评论区画风瞬间斗转,徐倩影吃惊的看着,随后眼中有着浓烈的恨意与狠厉。
助理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这样的表情。
他捡起地上的剧本,一惊,“明天不就进剧组了么?怎么还不好好背台词?这可是你和桑行止第一次搭戏,你要好好把握——”
助理看着自己说了半天,徐倩影根本没听到自己在说什么,他不由的将脸探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徐倩影憎恨道:“她到底有什么底气?凭什么总是这么狂?”
助理无奈道:“你怎么又在看这个素人,把注意力放到剧本上才是正经事。到时候看看桑神那边的意思,剧方那边似乎有意组你们cp炒热度。现在这个摄影师和桑神撇清关系,不是好事么。”
徐倩影脸上带着笑,“你说得对,到时候谁还把她看在眼里。”
助理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说的人家把你放在眼里过。
-
钟熠站在门外,脑子里闪过心理医生的话——
——有严重性的罪恶观念,她似乎每天都在愧疚和自责,并且难以面对自己和孩子。
——她有严重的睡眠障碍,曾经最长四十八小时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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