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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时,一道破空声传来,竟是卫国公师容凛抬起了鞭子,朝地上的少年再次狠狠地抽去!
“爹爹不要!”
师施目光紧缩,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情急之下直往里面冲,竟是伸手接住了卫国公甩出来的鞭子。
“施儿!”
“啊……好疼!”
她惨呼一声,剧烈的疼痛从手心蔓延开来,让她发热的大脑冷却了下来。
师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甚——她竟然徒手去接自家爹爹的鞭子?她疯了吧!
须知,师家戎马出身,而卫国公师容凛更是从小便习武,十几岁便上战场,如今乃是庆朝打了许多胜仗、被称为定海神针的大将军。
即便是他随手一挥,并没有多少力道,那鞭子也不是师施这等细皮嫩肉的娇弱贵女能接的。
果然,那细嫩的掌心已经渗破了皮,满手的血。
师容凛一看,忙扔了鞭子细细查看,铁青着脸斥道:“你知道你方才在作甚吗?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若不是他及时收回了几分力道,便不仅仅是渗破点皮肉的伤了,怕是那骨头也会伤几分。
师容凛的面色越发难看。
师施忍住痛,忙道:“我……我这不是看您打人着急了嘛,爹爹,您别罚……师桓了好吗?今日这事儿,是女儿先挑起的,不是他的错。”
她本来想叫哥哥,但自从师桓入府,她从未喊过他哥哥,若是贸然换了称呼,岂不是很奇怪?
师桓跪在地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即便是方才师容凛抽他鞭子,从始至终,他也从未叫过一声痛。只是在师施接住鞭子的那一刹那,身子微微一震。
随即便又恢复了木然的模样。
师容凛冷着脸道:“他害得你伤了脑袋晕过去,怎能不罚?施儿,这事儿你莫再管,快叫太医来看看你的手。”
“不是的,爹爹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师施忙摇头,见师容凛面色不为所动,她急得小脸都红了,“爹爹,您……您若是要罚,便连女儿一起罚了吧。我有错在先,岂能只罚一人?”
说到这儿,她又软下了语气,撒娇道:“爹爹,师桓是您的儿子,亦是女儿唯一的兄长,您已经把他罚成这样了,已经够了。再打下去,他……他该撑不住了。”
“你真是这般想的?”师容凛垂首,定定地看着师施。
师施面色不变,点头道:“当然!”
师容凛看了地上的少年一眼,半晌,才面色冷淡地道:“听到了吗?这次是施儿在为你求情,我便饶了你这一回。不过你身为庶子冒犯嫡妹,是乃不敬不慈,活罪难免。就在祠堂跪两个时辰反省反省吧。”
“爹爹……”
“行了,施儿你也回去上药,莫再待在这儿了。”说完,不等师施拒绝,师容凛便让下人把师施送了回去。
师容凛平日虽然很宠她,但是一旦下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师施动了动唇,到底没有再继续劝下去,乖乖回了自己的锦华苑。
临走之前,她忍不住转头朝师桓看去。
浑身血迹的少年重新跪好,瘦削的身子挺得笔直,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着一张木然的脸。
从那张脸上,师施压根儿就猜不出师桓的心思,不由有些忐忑。虽然她赶来求情了,但师桓本来不会有这场责罚的,他会怎么想?会不会在心里把她、把爹爹和国公府恨死了?
师桓未来可是要做皇帝的,是乱世枭雄!
得罪了这样一个人,她这辈子不会死得更惨吧?
想到此,师施便有点生无可恋了。
上辈子,她与师桓的关系一直不好,两人虽是兄妹,但其实连面也没见几次。后来她留在长安城,师桓跟着师容凛去了岭南,直到她死,两人也没再见过。
所有人都说她是个草包,师施……自己也觉得自己蛮蠢的。
母亲是太后亲女、皇帝亲妹,当朝长公主;父亲是一品国公,手握兵权的战神,身为两人的嫡女,结果死在了冰冷的河中,尸体沉入河底,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想到死后被困在冰凉的河水中,哪儿也去不了的凄惨,师施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县主,您怎么在发抖?是冷着了吗?奴婢去叫太医!”喜鹊清亮的声音拉回了师施的神智,她回过神来,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她这辈子一定要寿终正寝!
不但要要活得久,还要活得好。她……她也要去她母亲做长公主!
“县主,县主?”
喜鹊唤了好几声,师施都没有回应她,吓得小丫头转身就要去叫太医,师施回神,立刻拦住了她,“这么晚了,就别去麻烦太医了。我的伤也不重,擦点药就好了。”
“可是,这都流血了!县主,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啊?”喜鹊心疼地看着师施已经凝了血痂的手心,“都怪那个野种,若不是他,县主您……”
“住嘴!”话未说完,师施便一声厉喝,“师桓乃是国公之子,府上的大郎君,本县主的兄长,由不得人随便非议!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了,若让本县主再听到有人嚼舌根子,可别怪我不客气!”
她突然发难,让屋子里伺候的人吓了一跳。尤其是喜鹊更是立刻跪在了地上,眼泪汪汪的望着师施。
“县主,可是……您之前不是不喜欢那个……大郎君吗?”喜鹊不解,只觉得满心委屈。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县主,怎么现在还做错了?
师施环顾四周,轻咳了一声道:“本县主现在想通了,有一个兄长也挺好。以后还多了个人保护我,我嫁人了也有人给我撑腰,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他了?”
这倒是真的。
昌宁长公主生下师施之后,伤了身子,便再难有孕。卫国公又痴情专一,不肯纳妾。师施幼时形单影只,特别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
说起来,师桓刚回到国公府时,师施的反应并不大,甚至内心深处对这个哥哥还有一点点小期待。
后来为什么会讨厌师桓的呢?
起因是母亲之死,她起初还未联想到师桓身上,直到有人在她耳边挑拨抹黑,师施这才因此迁怒师桓。
这么一看,她真的挺蠢的。
师施的目光越过喜鹊,落在了一个穿金戴银的嬷嬷身上,目光微暗。满室奴仆皆跪在地上,只她一人站着,尤其特殊。
这嬷嬷乃是昌宁长公主的奶嬷嬷,唤作齐嬷嬷。母亲死后,齐嬷嬷便到了她身边,师施也很是敬重她。
“县主,您怎么能这般想呢?”只见齐嬷嬷不赞同的摇头,看上去苦口婆心地道,“这国公府本来是您一人的,可现在国公爷多了一个儿子,即便是个庶子,但作为国公爷唯一的儿子,以后也是能继承家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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