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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堂,屋内已摆上了食床,柳云卿、白稚川和赵四郎正就着干果、脯腊和点心闲饮。
见两人入内,柳云卿放下酒杯,瞥了眼大徒弟红晕未消的脸庞:“去了那么久,可是遇上麻烦了?”
阿铉看了眼师弟,按捺住兴奋道:“请容徒儿稍后与师父细禀。”
说着便在师父身边坐下侍奉茶酒。
赵四郎见天色向晚,起身告辞。
柳云卿与白稚川出言挽留,赵四郎执意要走,白稚川便将自己的毛驴借与他骑。
赵四郎走后,柳云卿让老仆换下杯箸与残羹冷炙,重上酒食。
白稚川邀阿铉和蔺知柔同席共饮。
蔺知柔连道不敢,柳云卿笑道:“无妨,我这里没那么大规矩,过些时日你便知晓了。”
他饮了几杯酒,白皙脸颊飞了薄红,眼尾微挑,觑人时仿佛带了钩,真有些粉面含春的意味。
蔺知柔不由想起朱五郎诋毁他的那句“媚骨天成”,移开了目光。
文人饮酒喜欢联句,因顾及蔺知柔不会作诗,几人便只是天南海北地聊些奇闻逸事。
阿铉一早便按捺不住,瞅了个空,将他们勇斗朱五郎的经过绘声绘色说了一遍,只略去朱五郎的诬词不提。
柳云卿脸色一沉,看向徒弟们的目光微冷。
阿铉不曾注意到师父色变,还在兀自夸夸其谈,蔺知柔心中叹息,这猪队友坑了自己不算,少不得还要带累她。
阿铉眉飞色舞:“师父,白先生,你们真是没瞧见那朱五郎的脸色......”
柳云卿将酒杯往案上一撂,阿铉方才觉出不对来,抬眼偷觑师父脸色,分明是生了气,可他们维护师父颜面有何错处?心里委屈,脸上不由自主流露起来。
蔺知柔暗叹,今日怕是逃不过一通责罚。
阿铉回过神来,不管师父为何生气,既然师父生气了,做徒弟的除了赔罪又能如何?
师兄弟两人赶忙站起身,避席下跪,稽首谢罪:“徒儿知错,请师父责罚。”
柳云卿看了眼大弟子:“错在哪里?”
阿铉:“......”
柳云卿轻哼了一声,转而问蔺知柔:“七郎你说。”
蔺知柔磕了个头:“回禀师父,徒儿之错有三。”
“哦?”柳云卿看了眼低眉顺眼的小徒弟,“哪三错?”
“第一错在言行不端,与人争锋斗狠。第二错在投机取巧,将圣人经典当作争先之具。第三错在德行不备,才学不赡,不能以德感人,亦不能以才学服人,却行诡道诈术,非君子所为。”
柳云卿沉默有时,方才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你刚入我门下,这次便不罚你,下不为例。”
一旁卢铉眉眼一舒。
蔺知柔却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仍旧老实跪着:“谢师父。”
柳云卿瞥了眼喜形于色的大弟子,脸色微沉:“你身为师兄,不能约束师弟,反而带头与人相争,犯了错尚不自知,尤沾沾自喜,是为错上加错。”
阿铉心下不服,却不能反驳师父,用力咬了咬唇:“徒儿知错,请师父责罚。”
“去堂下跪上一个时辰。”
阿铉再拜:“谢师父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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